有了泡澡的基础，谈判果然轻松许多，两人都不再虚与委蛇、暗藏玄机。
双方都有和谈的需求，和谈就不成问题，剩下的只有利益的分配。
将燃石价格压到了一百银币一车，里奥才皱着眉头，勉强答应了这笔交易。
本来他的底线是九十九包邮，但考虑到对方落后的生产力，高额的运输成本，最终只能放宽要求。
见里奥点头，阿日娜弥射终于松了口气，有了交易，就等于已经和谈，总不可能一边通商，还一边敌对。
一百银币一车燃石，虽然远远低于自己的预期，但也不是没有利润，就当是和谈的代价。
双方都接受了这个价格后，里奥说了个数：“一百银币有点贵，河湾也负担不起太多，合同就签少点，如果你们愿意降价，我再考虑第二批。”
“第一批，就先来三千车试试水。”
“三千车？？试试水？”
阿日娜弥射听到里奥轻描淡写说出这个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三千车，你清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三千车燃石用来炼铁，能够炼七百塔尔的铁锭，打造成弯刀，能够让整个塔尔罕部的男女老少全部分到一把！”
“就算是打造铁甲马铠，也能武装一整个军团！”
里奥听得眉头一皱，意识到问题，“说这么多，是因为你们的燃石矿产量不够吧？”
阿日娜弥射瞬间哑火，做生意哪有嫌顾客单子大的，她这么激动，其实潜意识里就是因为自家的燃石矿产量不够。
塔尔罕家族的燃石矿，一年的产量都没有三千车。
西境的矿场可没有什么设备，矿石全部是矿奴们用小铁镐一点点敲下来，然后用背篓一筐筐的背下山。
而且矿洞一旦积水，劳动量立刻翻倍，浅层的还能想办法抽水开采，较深的地方就只能放弃。
在西境，燃石不是只有塔尔罕部才有，但只有塔尔罕部能够大量开采，因为这里才有露天的煤山。
但凡煤矿深入地下三五十米，开采燃石的成本就远远高于进口优质木炭。
况且塔尔罕部自身也要消耗燃石，就算继续投入人力物力增产，也不可能全部卖给河湾。
被里奥说中，阿日娜弥射没了语言，只是盯着里奥，想要分辨他是在戏耍自己，还是真的需要这么多燃石。
里奥嘀咕一声，“三千车算多吗？七百塔尔铁锭，打成铁轨都不能从河湾修到河口。”
河湾的抽水蒸汽机已经投入使用，接下来就是火车蒸汽机，但这需要铁轨的配合。
常规的运输，靠马车就能满足，大量物资的远距离输送，就只能依靠船运和铁轨了。
但目前河湾没有煤矿支撑，钢铁产能上不去，根本修不起铁轨。
三千车燃石，也就是三千吨煤炭，听起来很多，实际上也就一座乡村小高炉一年的消耗，仅仅能够产出几百吨生铁而已。
但是在这个世界，却是一个伯爵领一年的总产能。
按照火车轻轨每公里一百吨钢铁的消耗量，这点产能都修不了十公里铁路。
“看来需要带你见识一下河湾的矿业了。”里奥若有所思，“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河湾的矿场，也许你会有新的想法。”
谈判一阵，继续娱乐，除了泡澡，还有吃吃喝喝。
有精灵的存在，河湾还是有很多新游戏的。
比如里奥和蔷薇骑士们负责投掷食物，而芙蕾雅则带着蜗牛精灵、乌龟精灵以及一群小狗头人，负责用嘴去接。
奥丝塔拉很想加入这场游戏，特别是加入芙蕾雅那边，但不等她下场，这款游戏就遭到奥莉薇娅的制止，理由是有些不尊重狗子。
剩下的许多游戏，也因为“有伤风化”、“成何体统”、“过于幼稚”等等原因，昙花一现就被中止。
不太懂帝国洗浴文化的阿日娜弥射，也认真参与其中，比如奥莉薇娅给里奥按摩的时候，她也上手帮忙。
但是按了半天，才发现一群女人都盯着她。
一问才知道，原来北境没有给异性按摩的传统，除非是在调情的时候。
在温泉山庄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里奥带着阿日娜弥射，去参观隔壁的黄铁矿场。
虽然这是佩图霍夫家族的产业，但是却带着强烈的河湾风格。
各自骑着一匹温驯的骑乘马，顺着碎石路来到黄铁矿场，阿日娜弥射再次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这座黄铁矿场，和她见识过的西境矿场完全不同。
到处都是架设的木脚手架，地上是顺直的轨道，旁边的溪谷边，是一长排水力锻锤。
在流水的作用下，数百斤重的生铁锻锤，自动上上下下的凿击地面。
一辆辆载满矿石的矿车被矿工们推出矿山，顺着笔直的轨道到了溪谷边，然后倾倒在水力锻锤下的粉碎槽中。
矿工反而不是很多，而且多半都是狗头人，那些人类矿工几乎都不用干重活，主要是负责维护秩序，以及设备的运转。
在阿日娜弥射的亲眼目睹下，一车黄铁矿从粗糙原矿，到砸碎筛选后的精矿，再到最后的入仓，前后不到两个小时。
这中间经过了好几道流程，但消耗的人力只有五个人类监工和二十多只狗头人矿工。
换成在西境矿场，这样一车加工后的矿石，至少需要五十个矿奴干一整天。
而且矿车不止一辆，前前后后七八辆来回往复、络绎不绝。
阿日娜弥射还想策马靠近矿山，看一看这么一车矿石，要多少矿工才能挖出来。
“等等！”里奥伸手拦住她，“站在这里看就行了。”
足足等了十分钟，矿山区域开始有人喊声呼喊摇旗，周围的矿工纷纷撤离矿山。
再等十分钟，聚集在空地的矿工们清点完人数，再度摇旗，就看到几只狗头人从矿山上疯狂逃窜下来。
再过一会儿，一声巨响，余音在山间回荡不绝。
矿山的一角，整个垮塌，露出崭新的矿层。
游离在附近的狗头人爆破手一边躲避着碎石，一边手舞足蹈，兴奋的汪汪大叫。
河湾的引信技术早就成熟，足够他们远距离点火，但狗头人爆破手依然习惯遵循传统。
距离爆破点越近，火药之神就越眷顾你！
参观完黄铁矿场，阿日娜弥射在回去的路上，一直低头不语。
河湾有优质的铁甲、犀利的枪炮，士兵的战斗力能够以一当十。
有发达的技术、先进的设备，领民的生产力也能以一当十。
论超凡战力，整个河湾的超凡骑士还没有出过手，一头宠物熊就能把他们整个军团耍得团团转。
这还怎么打？
塔尔罕伯克领比河湾领大十倍，人口比河湾多十倍，这本来是阿日娜弥射的底气所在。
但一路看过来，阿日娜弥射并不觉得自家比河湾有什么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