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梅宁来定安院时,把话说的那样急。
徐韵听的母亲被父亲和尤姨娘气晕了,第一时间就是想到赶回来。
至于徐信犯的那些事,梅宁在马车上就说得有条不紊了。
恐怕她的任务,只是赶紧把自己引回来。
毕竟账簿的事情等不得,自己只要回来了,父亲少不得要喊她过去,吩咐这件事。
若梅宁只是为了将自己引回来,那她说的母亲被父亲气晕过去的话,是不是也是假的。
“嬷嬷,听梅宁说母亲被父亲气晕了,可有此事?”
庄嬷嬷面露复杂之色,“这个老奴也不好说”
因为自从徐韵出嫁后,本就病着的姚夫人,因为无女儿在身边,日子过的没滋没味的,身子也就一日比一日差。
只是每次徐韵回娘家探望时,姚夫人都撑着,让徐韵觉察不出什么异样来。
虽说此次姚夫人是在听了老爷的指摘后,才犯了晕症。
但平日里,姚夫人时不时的也会犯晕症,只有喝过药后,就会缓解。
所以她也不好说,这次是被老爷气的,还是刚好碰到了夫人犯晕症的时候。
徐韵见她在那为难,便温和的拍了拍她的手,“嬷嬷,您是对母亲最贴心的人,只管实话实说就是了”
庄嬷嬷也知徐韵是为了姚夫人担忧,便只得将实情说了。
她也不确定,夫人此次犯病,是被老爷气的,还是到了病发的时间点。
徐韵听得母亲,犯晕症不是一次两次了,心中除了忧虑,更是深深的自责。
自己出嫁之前,母亲是没有这个病症的。
嬷嬷说这是在自己出嫁后,母亲忧思过度,才新添的症状。
自己每次回来,竟都未发现,实在不是个合格的女儿。
以前她努力想要嫁个有权势的夫君,就是想让母亲在家中被重视,不再受姨娘们的欺负。
可这些,并不是母亲真正想要的。
母亲想要的,只是女儿能多在她身边,陪陪她。
想到这些,徐韵开始狐疑,自己之前计划的,先去萝伏城稳定下来后,再找机会接母亲过去。
这样的安排,是否妥当。
稳定下来便需要和离了,在那边立了女户才行。
可是和离势必要惊动徐府,到时候自己倒不怕这些闲言碎语,反正已经躲远了。
可母亲在家中的处境就堪忧了。
如今她还有个近边的女儿,还有个有权有势的女婿。
尚且被尤姨娘和庶子拿捏。
若自己跟将军府断了关系,又远在天边。
那母亲的处境,可以想象,有多艰难。
只怕到时候,能不能熬到她来接人,都未可知。
除非现在就把母亲接走,等去萝伏城的时候,带母亲一块去。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下,父亲多半不会同意自己将人接走。
他可还等着自己去求林冷殇出面,摆平账簿的事呢。
除非林冷殇能出面,解决了账簿的问题,才有可能接母亲去定安院小住。
然后再悄无声息的将母亲带去萝伏城。
等到了那边,父亲多半会派人寻一寻。
可时间久了,姚夫人自然会出来平息此事。
母亲一走,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后院掌家人,哪里会愿意母亲真的再回去。
徐韵找庄嬷嬷问清楚了梅宁的事后,正打算回屋陪母亲,将自己这番打算告诉她。
这时,外头传来了丫鬟的声音。
“大小姐,老爷唤您去书房商议要事”
徐韵知道躲不过,只得让小桃扶着往父亲书房去。
出屋前,她特意叮嘱了庄嬷嬷,近日母亲的药需格外留心。
梅宁那丫头怕是靠不住了,得换个靠得住的丫鬟才行。
庄嬷嬷自是明白徐韵的意思,连点头应了下来。
书房内,徐茂端坐在书桌旁。
徐韵抬脚入内,躬身施了一礼,“女儿见过父亲”
徐茂见自家女儿来了,露出和蔼的笑容来,“韵儿来了,过来坐”
徐韵便找了个离他稍远的位置,坐了下来。
徐茂笑着关心道,“在将军府的日子,过得可还顺心?”
徐韵淡淡的答,“还算顺心”
“林将军待你如何?”
“父亲放心,夫君待女儿极好”
铺垫了这几句,徐茂才开始入正题,他顿了顿,面露难色。
“想必账簿的事,你也听说了”
“女儿已在母亲那听说了”
虽然她是从梅宁那听说的,但这不妨碍她在父亲面前卖母亲一个好。
徐茂叹了口气,“哎,都怪你那不争气的弟弟,其他的事也就罢了,可此事关乎整个徐家往后做生意的信誉,父亲也是没办法了”
徐韵颇显理解的道,“女儿明白的”
“那,此事,可否让女婿想想办法?”
徐茂问罢,一脸期待的看向徐韵。
徐韵先是露出个为难的神色,而后又像是鼓起勇气才下定了决心般。
“此事恐怕有些难办,不过女儿作为徐家的一份子,势必要尽一份心力,去夫君那试一试”
徐茂听得女儿这样答,心底松了一口气。
“爹就知道,韵儿向来是个懂事的,不像你那……”
他放松之下,就习惯性的要对比数落下姚夫人。
可在徐韵面前,说姚夫人不明事理,不懂顾全大局,似乎不妥。
所以到嘴边的话,他又止住了。
徐韵听得父亲这样说,心底升腾起一股怒意来。
当着她的面,父亲尚且要数落母亲的不是。
那梅宁说的那些父亲数落母亲,占着正妻的位置,又没能生出个嫡子来话的,恐怕是真的了。
看来母亲在这个家里,是真的待不下去了,自己得早点把她接走才行。
即便她心中知道,父亲多半不会答应,还是开了口。
“父亲,母亲近日身子不大好,女儿想将她接去将军府小住几日”
徐茂听罢,略微思忖,旋即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来。
“你母亲身子一向弱,此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父亲好不容易回来,正想多陪陪你母亲”
徐韵早猜到父亲不会答应,但这个借口,也太过了。
往年她还未嫁人之时,父亲每次回来,除了去母亲那打个招呼露个脸,哪里有陪伴一说。
只怕是他自己说出这番话来,都觉得假的很。
才会笑得这般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