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蛇对视一眼,神情间半信半疑。
赤鳞道:“随口之言如何叫本座信服,可有根据?”
刘至心中一笑,面上却仍旧淡定:“人族最通术法,于外界行走闯荡也是见多识广,死前有怨气的大妖化作怨灵乃是常事,像王蛇这般修为的当属大凶级别。二位前辈修行至此想来或多或少也是有所耳闻。方才破阵究竟有多难二位也是亲身经历,若非它被困阵中施展不开我等想要将其拿下几乎不可能。眼前尚且艰难,一旦离开此地不幸被刘某说中,届时吞食新鲜血肉不断壮大自身二位又要如何应对?想来蛇族覆灭也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中梁与鲁华连忙在旁附和。
青鳞不满道:“危言耸听,为何是我蛇族遭殃?”
刘至惋惜的摇了摇头:“非是刘某危言耸听,这片山域乃蛇族地盘,大凶现世蛇族自然首当其冲,避无可避。”
二蛇见他神情坦然不似作伪又信了三分,提升修为固然是好,但若是要以整个蛇族为代价得不偿失,甚至先将它们两个吃了也不无可能,辛苦一场到头来反送了性命。此地还有紫幽宝莲与地脉玉液两样天材地宝,足够弥补王蛇遗骸之遗憾。
思及此,赤鳞道:“此物既为大凶之物难保日后不会成为祸端,可有除去之法?”
“阴邪鬼祟最怕至阳之火,以阳火攻之可将其焚毁。”
青鳞闻言当即便要喷吐烈焰将骸骨烧毁。
刘至连忙阻止:“前辈不可!”
“为何阻拦?本座善火,除之易如反掌。”青鳞不满道。
“前辈善火不假,但却是从口中喷出,反将旺盛的生命之气送了过去,太过冒险。不如由晚辈代劳,二位前辈在旁边看着如何?”
青鳞闻言犹豫起来。
赤鳞倒不怕刘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小动作,干脆道:“那便依你所言,动手吧。”
刘至点了点头,朝那王蛇遗骸丢出一沓烈焰符。符纸在触及白骨的瞬间熊熊燃烧起来,热浪滚滚。
二蛇只觉得周围一瞬间高热异常被烤得气血翻滚连忙后退数丈,心道这阳火果然厉害,即便如它们这般修为也觉得有些难耐,无人知晓这其中还隐藏着一丝元初异火。虽然刘至也觉得王蛇骨骸用途不小,但有赤鳞与青鳞在旁根本不可能让他得手。二蛇心思一目了然,刘至又哪里会让它们如愿?还不如将之彻底毁去一了百了。
中梁与鲁华看着那副白骨终于化为灰烬,虽觉得有些可惜但也松了一个口气。这时只见青鳞身形忽然一动就到了他们面前,三只硕大的蛇头正对着满池莲花,竖瞳中毫不掩饰的流露出贪婪之色。
“没想到我族领地之下还有这等珍贵之物,峰回路转,此行不虚。”赤鳞不紧不慢的游了过来,对眼前所见也是颇为满意,似乎已经忘了方才王蛇之事。
中、鲁二人见状心中咯噔一声,这地洞虽在蛇山底下却并非蛇族之物,赤鳞这般说莫不是想将宝物独吞?
刘至闻言微微蹙眉,毁了蛇骨已经是冒险之举,若二蛇不讲道义非要强占地脉玉液与紫幽宝莲那只有撕破脸了,一旦让步只会让它们得寸进尺。眼下还未寻到出口,希望二蛇有所顾忌不会冲动行事。
然而还不待他表态青鳞已经率先一步跃向水潭,悬停其上对他们道:“人族,储物法器拿来。”
三人对视一眼,中梁上前一步道:“前辈,地脉玉液要如何分配还没说好呢。”
赤鳞吐着蛇信,冷冷道:“本就是我蛇山之物还要如何分配?先前虽说要分给尔等数支宝莲与部分玉液,那也是作为交换储物法器所用,目的便是为了将王蛇遗骸带出。如今遗骸已被焚毁,承诺自然要改一改。本座也不白要尔等之物,每人两支宝莲外加一瓶玉液如何?”
青鳞笑道:“一个小小的储物法器便能换到如此珍贵的天材地宝,尔等也算是机缘不小了。”
三人闻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原来可是说好在平分的基础上再额外给予一人三支宝莲与十分之一的玉液,如今却变了个彻底,这与打发乞丐何异?说是羞辱也不为过。若无他们相助,二蛇恐怕连黑手都无法抵御,又如何能来到这里?暂时的平安倒叫它们忘了仍在险地之中,急不可耐就要抢夺资源了。
鲁华直接气笑了:“二位前辈莫不是忘了出口还未寻得?眼下尚未到卸磨杀驴的时候,分配如此不公就不怕我等合作就此终止吗?”
青鳞道:“本就是我蛇族之物,分出一点给尔等居然还不满足,贪得无厌可没有好下场。”
“放你的屁,秘境中的一切都归属于圣君,这蛇山也是圣君开辟,哪里就归尔等所有了?老子看在修为的份上尊称尔等一声前辈,尔等可是半分前辈的脸面都没有。既如此大不了一拍两散,各寻出路。”中梁气愤道。
“大胆人族小辈,说话竟敢如此不敬,当真不想活命了吗?”赤鳞怒道,朝中梁喷出一大口岩浆,如瀑布一般兜头浇下。先前它便看此人最不顺眼,滚烫岩浆之下即便不死皮肉之苦也足够让他受的。
哪知中梁毫发无伤,一片厚实的冰墙替他挡住了岩浆攻击,趁其融化的功夫人已经逃了出去。直奔水潭上方,伸手便去拔那宝莲。
“尔敢!”青鳞一甩蛇尾朝他拍去,它本想得了储物法器再慢慢采摘,没想到此人上来便抢。趁他躲闪的功夫三只蛇头连忙朝数朵宝莲咬去,想着能吞多少先吞多少,进到自己肚子里的才最安全。
刘、鲁二人此时正与赤鳞缠斗,即便各使手段也拿不下对方。刘至自然有所藏拙,眼下洞内情况不明蛇妖既是需要防备的敌人也是一股强大的助力,并不想当真与它们斗个你死我活,与鲁华传音一番后便有了主意。
鲁华边战边道:“前辈若是执意不讲道义,那便鱼死网破好了,我等死便死了,只是二位也落不到好。”神情甚是坚定,似乎悍不畏死。
赤鳞冷哼一声:“待本座与青鳞服下天材地宝,何愁修为不会大增?届时根本无需尔等帮忙自然可以轻松出去。”
刘至闻言看着赤鳞的表情既可笑又可怜,仿佛对方说了什么愚蠢至极的话语。
“前辈该不会以为只要修为上去便可依靠蛮力打破山体离开此地吧?王蛇尚且死在这里,前辈自问比之它如何?这山洞如此隐秘,前有黑手,此处有天材地宝,后面说不定还有别的布置,或是宝物或是怪物,八成也不止方才一处阵法。若不能披荆斩棘寻到正确的出路,即便前辈修为再高出不去的话早晚也是要死在这里,眼下便与我等反目实在不智。”
“何必与它废话,妖族到底不比我等聪慧,它若能明白这个道理又如何会被眼前小利所诱反将生死大事抛诸脑后。即便不死在此时,想来也活不了多久!”鲁华不屑道。
赤鳞闻言忍不住朝洞内四周看去,水潭之后还有大片幽深的空间,或许出路便在那里也或许是更危险之处。即便它与青鳞修为提升,自问对付黑手还是没有把握,若是遇到其他厉害怪物又要如何?再者,它们对于破解阵法确实一窍不通,若将这三个人族杀了或许便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思及此赤鳞急忙后退,收起攻势道:“本座并不想杀尔等,只是方才那人说话实在过分,想给他一点教训罢了。那便还是按照先前所言宝物均分,出去之事最是重要,莫要因为一些细枝末节坏了合作。”
言罢又朝水潭那边喊道:“青鳞住手,开玩笑不可过分,莫要与人族伤了和气。”
刘、鲁二人见赤鳞收手也停下了攻击,只是不敢有丝毫放松。
鲁华传音道:“这赤鳞当真是没脸没皮,亏它好意思说出这种话,需得好好防着此妖。”
刘至颔首,心道二妖不除终是后患。
水潭之上,青鳞只得不情不愿的放弃攻击中梁。方才那人族不断干扰,使它未能顺利拔起任何一朵宝莲吞吃入腹,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闻言便道:“我等这般大方,人族也该作出诚意,储物法器拿来。”
中梁看向刘、鲁二人,见他们点头这才向青鳞丢出一个低级的储物袋。
“只此一只,再要就没了。”
青鳞接过一看并无为难之言,只道:“袋子多少无所谓,只要能装的下属于我等的宝莲玉液即可。”
二蛇自然不信中梁所言,蛇语暗中早有交流,等到离开此地便将那三人杀了,届时他们身上的宝物全归它们所有,眼下分与他们一些不过暂存而已,又有何妨。
“我已经数过,紫幽宝莲共计一百六十朵,正好一人三十二朵。至于玉液,我这里有许多大肚葫芦,每只可装五百斤玉液,且看能装多少只葫芦,最后再分就是。”中梁道。
众人闻言觉得此法甚好,并无异议。
青鳞储物袋到手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拔宝莲,三只大蛇头分别叼着一朵就要往上拔,只是使了大力那茎秆却不见有分毫松动。先前还能怪在中梁头上是他干扰所致,如今依旧无法拔出倒叫它奇怪起来。望向附近也在使力的人族,见他也是一样。正想着是否要用什么特别的方法才能采摘宝莲时,一股大力却突然将它整个拖入池水之中。
青鳞与中梁瞬间消失在水潭之上,一个水花后便没了踪影。岸上刘至、鲁华与赤鳞皆是大吃一惊,连忙往二人失踪之处看去,只是荷叶密密麻麻覆盖池水之上并不能看清下面发生了何事。
刘至心中一凛,当即抛出数套阵法布置于周围。鲁华法宝尽出,严阵以待。赤鳞也是谨慎,后退一些距离后一甩蛇尾,鳞片如刃切割向株株宝莲。然而鳞片在碰到宝莲的瞬间全部消失,宝莲依旧完好无损。
“这是怎么回事?”赤鳞惊道。
刘至看出端倪:“若是刘某没有猜错的话,这片莲花皆为虚幻构建。二位小心了,这潭中定有为大古怪。”
赤鳞忙道:“那还等什么,速速离开此地。”言罢转身便逃,根本不顾及青鳞死活。
鲁华心头猛跳,脚下不敢移动分毫:“走不掉的,能将青鳞与中梁瞬间拖入潭中就此无声无息,我等却连对方是什么来历都没有看清,哪里会是其对手?这般厉害的存在又如何会轻易放过我等?为今之计,只有与之搏命一战,或能寻得一线生机。”
赤鳞此时已经到了先前进来的洞口之处,想要出去却发现有堵无形之墙挡在了前面。见两个人族没有一人过来,不禁暗骂“愚蠢”,此时不逃命更待何时?连忙用术法攻击那墙,只是不见一点效用。于是又用身体去撞,差点把骨头都撞碎了那墙却依旧没有丝毫松动,又气又急。
“呵呵呵呵,别白费功夫了,进了本座的地盘哪里还有逃命的机会?”
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自水潭处响起,只见中梁低垂着头颅自荷叶间浮出,缓缓悬于莲花之上,周身被黑气笼罩,见之便觉不祥。
“他被魔气控制了,莫非是魔修出手?”赤鳞道。
“他死了!”鲁华道,眼中既有悲痛也有深深的忌惮。虽然早有不好的预感,也早已看淡生死,但见中梁气息全无的出现在眼前仍旧不免心中一痛。二人于秘境中结识,一路行来也是经历了各种艰难险阻,成为生死之交更是难能可贵,彼此都十分珍惜这份情谊。如今对方却死的这般仓促,还被仇人所控制,死了也不得安息叫他心中愤恨无比。
忽然中梁身形一闪,消失的同时出现在赤鳞后方,手掌如利刃一般砍向其中一个蛇头。
赤鳞察觉到不对的时候想要逃离却已经来不及,那巨大的蛇头如同一只脆弱无比的嫩瓜,被魔气环绕的手掌轻轻松松切了下来,掉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