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此多的自家人注视下,还有周围看热闹的眼神中,陈祥脸色通红,瞪大双眼,怒视楚江海。
“要得,要得,老子这就去砍,你楚老大觉得自己日不死,你就拦着,看我敢不敢连你一起砍!”
双眼见红的陈祥,拿着手里的56刺就要上前。
他身后本家那些人,也群情激奋。
“对,他楚江海再日不死也是一个人,他要怎么样啊,今天就把这个姓林的崽崽办了,看他一个人能怎么办?”
“对头,我们姓陈的在这地头上上百年了,还没得哪家敢这样欺我们!”
一大群拿着扁担,锄头等东西,就开始往前涌动。
我唯一庆幸的就是,在今年一月,1981年的一月。
出台了枪支暂行管理法,虽然没有九六年那次那般严格。
但也让枪支在民间得到了控制,没有像此前那般,大规模流行。
即便是家里有,没有上交的,也很少有人会大摇大摆的拿出来。
要是今晚有人带枪,说不定此时的情况已经完全恶化。
在陈家那边那些人动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向前,准备和楚江海站在一起,共同面对这陈家的人。
然而马上扁担锄头都要敲在身上了,楚江海依旧十分淡定。
甚至在这个当口,还回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让我别乱动。
他这种成竹在胸的感觉,感染到了我。
在这种即将棍棒加身的情况下,我居然还真就十分镇定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果然,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情况瞬间转变。
走在最前面,双眼血红,恨不得要杀人的陈祥,愣在了原地。
一把带着铁锈的杀猪刀,比划在他的脖颈上,拿刀这人,绝对有想杀了他的心思。
因为这杀猪刀,已经割破了陈祥的脖颈,让他开始流血。
“杂种,你动一下试哈嘛,来,你动一下试哈。”
拿着刀那人,我并不认识,他说话的口音,和柳巷镇有些许不同。
应该是附近市区或者县城的人。
他很矮,我向来不去描述一个人的外貌,最多只是简单一笔带过一个人的特征。
但关于白脑壳,我见到他第一次的时候,只有矮这一个形容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他不仅将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戴着一个遮住耳朵的帽子。
还用一条围巾,挡住了鼻子嘴巴,就连眼睛,也被一个当时十分罕见的西洋墨镜,给遮挡住。
在当时那种稍不注意就会擦枪走火的场景下,我看到他的第一瞬间,想到的居然是,这该不是哪儿来的通缉犯吧。
不然干嘛遮挡得这么严实。
他不仅用手中的杀猪刀,抵住陈祥的脖子,还拉过陈祥紧紧握着56刺刀的手。
将刺刀的刀尖,放到自己胸膛上。
“来咯,我都说了,我们看哪个快一点。”
“来咯,来咯,你在怕那样嘛?”
我看着矮矮的人影,呼吸一紧,这是猛人,真正的猛人。
我不认识这人,甚至是第一次看到他,但我心中几乎可以肯定。
只要陈祥拿着56刺刀的手,稍微抖一下,这人感觉到陈祥要用力。
他真会毫不犹豫的割了陈祥的喉!
这一切说来话长,做来刹那之间。
我目光微微移动,才发现不知道何时,楚江海家旁边的院子大门大开。
一群与我年纪不相上下的年轻人,抱着胳膊,站在院子外,隐隐有种将陈家这些人围起来的样子。
我记得楚江海家隔壁,也是一家姓陈的,叫陈强。
只不过和陈祥这一支姓陈的,没什么来往。
楚江海抬手将陈祥手中的56刺刀抢过来,一个巴掌又落在陈祥脸上。
“你年纪和我差不多,但老子玩这些的时候,你还在翻你下面那个玩意的皮,看它长不长有没有把你那玩意包住呢!”
“比人多?你不在镇上问问,我下面有好多兄弟,我坐在这里等你了,你还真以为我是在等你来耍威风的吗?”
楚江海一边说,一边朝着陈祥脸上扇巴掌。
将陈祥扇得连连后退。
“白脑壳,你看好这些人,他们谁动一下,叫一声,就给谁放了,让他见见红。”
楚江海这句放了,不是放这些人离开,而是要将他放倒,站不起来那种。
之前用杀猪刀顶住陈祥,被楚江海叫做白脑壳的人,微微点头。
杀猪刀握紧,刀尖向外,手垂到腰间。
死死盯住姓陈那家人。
在陈强家门打开,楚江海那些兄弟都来了后,陈家那些人已经开始软了。
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在占据绝对上风时候,一个个吆五喝六,要耍耍威风,要露脸。
一旦局势不利,恨不得将脑袋跟鸵鸟一样,埋进土里,让人看不到他。
楚江海似乎扇得手有些疼了,他一把揪住陈祥的后脖领,将他放倒在地上。
之前我抬出来,给楚江海坐的板凳,在之前楚江海起身的时候,已经倒在地上。
楚江海抓住陈祥的脖颈,将他的摁住,“张嘴,张嘴!”
“老子喊你张嘴!!”
此时的楚江海,双眼圆睁,好像陈祥要是不听话,他能直接把陈祥脑袋给扯下来一样。
我看着都害怕,更别说被他抓在手里的陈祥。
陈祥慌慌张张的张开口,将凳子的一个脚含进去。
我以为楚江海会是要这样,来羞辱陈祥,然而我错了。
我低估了一个,二十岁出头,就能在柳巷镇,和那些老劳改犯,老二流子,斗得有来有回,这样一个江湖大哥的狠辣。
在陈祥咬住板凳脚后,楚江海一抬脚,重重踩在陈祥脑袋上。
张口咬着凳子脚这个姿势的陈祥,一口牙即便没有全被崩掉,也松得差不多了。
陈祥跟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样,呜呜的叫着,满嘴是血。
楚江海又一脚踢在陈祥嘴上,让他松动的牙齿,彻底掉了出来。
“天,天,你这个天杀的,你是在搞些那样!?”
在这种在场众人,都被楚江海狠辣的手段,搞得噤若寒蝉的时候,一个妇人扒开人群,冲了进去。
她手里还拿着两件衣服,一边大喊,一边走到楚江海身前来。
踮起脚,一顿噼里啪啦的耳光,就落在楚江海脸上。
我看得嘴角一抽,因为这妇人是楚江海的老妈。
楚江海看到自己老妈来了,面色一僵,也不想再继续弄下去了。
他一边往后仰头,躲自己老妈的巴掌,一边指着姓陈那些人,没了之前的底气,但依旧骂道。
“拉起你们家这个杂种滚,以后他们几兄弟不要来镇上耍了,不然撞在我手里,我把他们几兄弟脚都给打断。”
楚江海老妈不依不饶,接连给了他好几个巴掌。
“妈,妈……”
直到楚家老二,奶声奶气的叫声响起,楚江海老妈才停下手来。
我回头看去,我母亲不知道何时已经强撑身体出了门,楚家老二抱着我母亲的脚,奶声奶气的叫着。
楚江海老妈小跑过去,抱起自家小儿子,用手抚过他的头。
“幺儿,幺儿,幺儿乖,你以后千万不要学你那背时的大哥,他是个不讨活要讨死的货,学不得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