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牧野一下接着一下的往下砸，根本没有把土匪当个人在打。
上次我连人都没有看到，就差点要了我命的人，在许牧野手中，就跟一个会说话的猪没什么区别。
或者说不如一头猪。
猪起码在上案板的时候，还能挣扎几下。
等土匪只能哼哼唧唧在地上蠕动后，许牧野才停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他甩手将枪扔了出去，快步走到我们跟前。
面对楚江海，只是狠狠说了一句，“你今天那种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最好不要被他听到。”
我不懂二人的哑谜，也没有心思去管。
我唯一在意的便是，来之前我已经做好了跟土匪搏命的准备。
但随着许牧野的加入，带人带枪直接压了上去，我们就跟看热闹的一样。
见楚江海没有回答，许牧野抬起手指着他鼻子，最后又重重一甩手，走开上了车。
我和白脑壳准备上前去拖走土匪，楚江海突然叫住我们。
“上车。”
我和白脑壳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楚江海够义气，但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土匪炸药都扔他家里去了，难不成他还能就这样算了？
“上车，你们都上车！”
楚江海重复了一遍，我和白脑壳不得不照做，回到了车上。
坐在车上，我看到楚江海扭动腰身，像是伸懒腰一样，浑身骨头噼里啪啦作响。
随后他走了过去，拉住了土匪的一只脚，将他拖到一个石碾子边上。
楚江海将土匪的双手，放到石碾子上，一手扣住脑袋，一手拉住碾子平日里架在骡子或者驴身上的木杆。
死命一扯，石碾子碾压过土匪的双手。
一圈接着一圈。
由于许牧野一脸生气的模样，我没有再上他那吉普车，去惹一身晦气。
所以我和白脑壳上到了后面的卡车上，我抽了一口烟，对着蠢蠢欲动的徐争说道。
“去吧，帮楚老大一把。”
徐争一直跟我在一块玩，楚江海没有要求过，我也没有提过让徐争认他做大哥，跟他混。
早就迫不及待的徐争，在我话还没完全说完的时候，已经跳下了车。
他没有立马去石碾子旁边，而是直接冲进了弘阳镇里面。
我略微一想，就想到了他是回家。
不过很快就垂头丧气的回来，“我家被烧了，我准备好打断他腿的锤子不见了。”
我眉头一跳，有时候和徐争交谈，让我有些招架不住。
土匪一直说要打断他腿，没想到他提前把锤子都准备好了，想打断土匪的腿。
白脑壳默默递过来一把拳头大小的钉锤。
也叫榔头，一面可以敲钉子进去，一面可以扣住钉子帽儿，将钉子拔出来。
徐争眼睛一亮，立马将白脑壳手中的钉锤接过来。
“谢谢白哥，谢谢白哥！”
说完就拿着钉锤过去，一脸焦急的等在碾子旁边，“楚老大，你好没得，是不是该到我了。”
我看了白脑壳一眼，又看了看一脸猴急的徐争。
“你哪儿来的锤子。”
白脑壳淡淡回答道，“驾驶座里头有。”
似乎是看出我的担忧，白脑壳又补充道，“放心，他要是找枪，我不会递的。”
这年头会开车的人多少都会修车，少不了敲敲打打。
带个锤子修车，正常正常。
我和白脑壳说话的片刻，徐争捂着脸回来了。
他委屈巴巴的说道，“楚老大喊我滚回来，不准我弄。”
我和白脑壳这次是真的愣住了，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中看出了一股莫名其妙。
楚江海平时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啊！
土匪前面手被碾子压过的时候，还能惨叫几声。
现在惨叫声都没了。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夹着烟的手猛然一颤。
手脚并用的从卡车上面翻下去，着急忙慌朝着楚江海跑过去。
“大哥，大哥，你等下，等下啊！”
那边，楚江海一手拿着徐争刚才拿着的锤子。
土匪两个膝盖见红，我并不担心楚江海把土匪打成什么样。
但是他另外一只手里面，拿着手枪，让我一阵恶寒。
我最不想看到的猜测，成为真的了。
听到我的叫喊，在自己车上生闷气的许牧野，猛然打开车的大灯。
其他人视力并没有我好，等到这大车灯照射到楚江海身上后，才反应过来。
打死个人，在当时目光短浅，刚刚出道有了那么一点名声后的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
但今天这样打死人，是大事。
不仅是我们这些人在，这么大的动静，整个弘阳镇的人都在。
这得有多少双眼睛啊！
楚江海居高临下的站着，手里的手枪，已经对准了躺地上生死不知的土匪。
“大哥，要不得啊，你等下，你听我说！”
就是我被打中两枪，以为要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焦急过。
“我……”
我话还没说完，楚江海手里的锤子，就朝着我砸过来。
“滚回车上去！”
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让我们滚，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想过把土匪带走再处理。
我求救一般回头，看向后面的吉普车。
我希望许牧野下车，劝劝楚江海。
但就在我转头的瞬间，身后砰砰砰的枪声，接连响起。
我看到了许牧野慌乱的打开车门，冲了过来。
没用了，枪响了。
没用了。
许牧野冲过来的脚步，猛然停住，他面色接连变化几下，最终又恢复到和往常一样。
“大帅，带你大哥上车。”
许牧野的镇定，也感染到了我，我收起脸上的慌乱。
在众多人的注视下，我走过去想要拉楚江海。
没等我走过去，楚江海已经自己过来了。
我看了一眼土匪不成人样的尸体，心中一阵抽抽。
我想过土匪今晚会死，楚江海会要他好看。
但我没想到，楚江海会在这么多人面前杀他。
楚江海走到车跟前，突然停住脚步。
“你们看好了，要是还有那个要对我屋头人动手，可以想哈这个什么土匪的下场，看看自己是不是那个角色，够和我碰一下。”
许牧野推了他一下，示意他赶紧上车。
“走了，大帅，上车。”
1982年中秋，楚江海在弘阳镇众目睽睽之下，当街枪杀土匪。
我常在想，如果他没有在那么多人面前个，公然枪杀土匪。
有许牧野的帮助，他是不是不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