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巷镇的变化很大。
改革之风吹得最春风得意的是江浙粤魔都等地,有港口码头的地方。
黔州虽然落后,但起码没有桂省的老表辛苦,还在打仗。
(直到1993年,桂省才算真正打完仗)
街上卖东西的不再是处处国字号,大量私人个体户出现,私人经济开始发达。
其实任何一个风口出现,入场的那一批人,都是野蛮的。
或许故事中的改革之风,大家并不太熟悉。
举一个熟悉的例子,离大家很近的。
2014年,一个橙黄色某手的软件出现,再到2016年直播大量出现。
在此之前,直播都是在电脑上观看。
凭借节奏快的短视频,迅速抓住人的眼球,当时的短视频上,充斥的是什么。
纹身的社会人,今天这里约一架,那里约一架。
当时我都有种错觉,究竟我是黑社会,还是他们是黑社会。
女主播身上的布料就刚好够遮住臂。
暴力与性,永远是最吸引人眼球的东西,而这两件东西又恰好是随便就可以整出来,不需要什么成本的东西。
当时一大批人,凭借这个风口翻身,动辄上千万的身家。
直到后来关于这方面的法案逐渐完善,再也没有野蛮生长,一个草根崛起。
如今能够看到的,背后都是带着资本运作。
出狱后的我,也正好站在风口上,当时可以说只要有胆子,有点脑筋,遍地都是发财的机会。
严打放松,柳巷镇出现了一大批二流子,靠着敲诈各种小商小贩,收取管理费为生。
特别是改镇为区后,柳巷镇周围几个乡镇,向着柳巷镇靠拢,各种摊贩逐渐变多。
这种流氓小团体,一时间数不胜数。
我出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算彻底摆平这些一个个的流氓团体。
这件事比我出狱早好几月的陈强没有做。
因为费力不讨好。
或许将这些小流氓团体摆平,短时间内会有大量现钱汇入。
但并不稳妥,谁也不知道上面什么时候再来一次严打,这种事树大招风,典型当中的典型。
而且这种属于过水漂,属于没有实业,完全吃刀口饭,指不定哪天就被别人办了。
你狠,总有比你更狠的人出现。
再大的大哥,枪打眉心骨,同样哼都哼不出一声就会死。
我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但我认为这个险我必须要冒。
在我出狱的第二天,白脑壳去镇上买了三个鸭子,还有半只羊,带着所有人在我家院子当中喝酒。
我都不知道,和陈强早进去两个月,是为了喝酒,还是为了三只鸭子。
所以我感觉白脑壳今天特意在点我,我酒杯都没有端起。
当年徐争留给我的五个人,曾可,李奇伟,刘达,还有两个叫徐谢,林远。
加上李奇伟的弟弟,李东伟。
至此属于以我,林冬夏,大帅为首脑,白脑壳,徐争为核心,曾可、李奇伟、李东伟、刘达、徐谢,林远为骨干黑势力团体,在这个1987年初步成型。
当天来的远远不止这些人,多年媳妇熬成婆。
经历了追砍陈家兄弟,办徐建国,办土匪,元宵砍瘤子,赶走刀疤的我也成了前辈,成了有名望的大哥。
不少这几年才出道,瞎混的年轻人,奔着大帅这个名号,在今天故作豪迈,说着朝大帅大哥讨一杯酒水喝,挤进了我家院子。
我并没有拒绝。
其实我很少去描述团伙与团伙之间,喊上数十人直接干架。
一个真正成熟的黑社会,不会去做这样招摇的事情,除非这种招摇比起悄无声息办人收获更大。
黑社会不会咋咋呼呼,今天砍这个,明天砍那个。
黑社会所有的动作,都是以利益为目标,驱动他们去做各种违法犯罪的动力,也还是利益。
即便是后来我开了沙场,叫人守沙场,都是放了几把土枪。
土枪响一次,比喊数十人混混打架十次都有用。
这种混混之间的打架,收益甚微,打完说不定卵毛没薅住一根,还要出一大笔医药费。
动静也闹大了,被官家盯上。
但一个大哥,必须有着自己该有的声势。
除非真大到一种地步,你可以操控别人来掌控局势,不然你这张脸,你这个名字都很重要。
你自己说你自己是大哥不算,要大家都说你是大哥。
走出门去,这个混的人给点面子,那个小流氓给你递支烟。
不管从心理还是实际利益出发,都是十分有用。
总不可能一点不顺心,你就要回家揣手枪,提刀子出去办人吧。
那是杀人狂。
我放这些人进来,他们敬酒的时候,我端着杯子笑着示意,为的就是这个名声。
我需要他们去传播我的名声,也需要必要时候,到了火拼解决问题的时候,我振臂一呼,他们会因为林冬夏,会因为大帅这个名,去站场充个人数。
酒也喝得差不多,我加重了一分放下筷子的力道。
筷子砸在碗上,清脆的声响,让周围静了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话要说。
我环视一圈后,轻笑道,“各位兄弟,我是个粗人,特别是刚坐了几年苦窑出来,不懂什么弯弯绕绕,所以我有话就直说了。”
我把玩着手中的碗筷,听着周围因为喝酒,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气声。
继续说道,“柳巷镇上的营生,我想插一手,我对大家现在到处收的管理费,很感兴趣。”
这句话下去,周围人瞬间酒醒了。
“大帅大哥,这个我们一天脚底板走烂了,也就混个几十块钱,刚好够几个烂兄烂弟喝酒,你这么大一个大哥,还看得上这个啊。”
一声不算大,也不算明显的反对声音响起。
我呵呵轻笑,松开手中的饭碗。
“兄弟,我这个大哥是兄弟们抬举我,再是几把大哥,我也是要吃饭的啊。”
“我不要多,大家该怎么收怎么收,我一天只要两成,给我自己也给手底下的兄弟,混口饭吃。”
我话音落下,立马有人将话头接过来,“大哥,不是我们不把你放眼里。”
“是就我们交,其他人不交,怎么带兄弟伙们耍嘛。”
这是将问题推到了整个集体身上,而且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收这个管理费,不可能是一个人去收,多多少少都是几个浑人聚在一起,做这种无本买卖、
他们交了,其他人不交,那不如去跟其他人玩,干嘛跟你受气。
我重新拿起手里的碗,笑着说道,“今天既然大家进我林冬夏这个门,起码还算是给我一个面子。”
“我就要大家一个话,你们愿不愿意认这个兄弟,要是愿意,就给个准话,让不让我混口饭吃。”
“至于其他人,一个月,一个月时间,要是还有其他人不交,我把大家交的钱全部吐出来,去王铁匠那儿打两把锄头,直接种地,再也不出去镇上玩了。”
这话是说绝了,最终和白脑壳徐争刘达这些人关系好的,率先表态,愿意交钱。
并且直接把今天的钱放到我桌子上。
有了人带头,剩下的人不管是真愿意还是假愿意,最后都把钱放到我桌子上来。
我看着桌子上零零散散的一把钞票,收起脸上的笑容,将手中的碗摔到地上。
“好,我谢谢各位兄弟给我这个面子。”
“我也给各位兄弟一个准话,我林冬夏就是看上这碗饭了,给我吃一口,大家开开心心一路吃,要是硬要不准吃我。”
“那我就把碗砸了,大家都别吃了!”
“要是有人不信,那就铁马硬桥碰了试试,他是硬过周围乡镇几年前那些大哥头马,还是硬得过徐建国,刀疤,瘤子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