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灵子颔首道:“好!老夫正要去办一件大事,着实是缺了人手,既然你们愿意相陪,我便不再推辞。
“但咱们有言在先,老夫可没那么好的脾气,今后你们一旦出了什么差池,我可要赶你们走了。
“若我大事办成,也一样要赶走你们,怎样,你们还想追随老夫么?”
廖建元、何振海、马和、苟鸿才、侯志坤这五人无不大喜,赶紧下拜道:“在下愿永随恩公左右,多谢恩公收留!”
明灵子立时斥道:“老夫已说过,我听不惯你们喊我恩公!怎就不知变通!”
众人顿时一愕,忙不迭改口道:“是是!多谢明老前辈收留!”
其余百十号人也一同叫着这句下拜了,心里均想这明灵子的脾气确是不好,将来可定要万分当心了。
众人叫上了十数桌丰盛的菜肴,尽数冰释前嫌,相互把酒言欢,痛饮干杯,不多时,整个二层楼已弥漫了一股腥烈的酒气。
酒至酣处,明灵子向马和一招手,说道:“马堂主,借一步说话。”
马和立即躬身跟来,与明灵子一块儿走至三楼的一间空房内。
明灵子转身站定,对马和笑吟吟地说道:“心不应口,口不应手!”
马和一惊,立马拜倒,口中大声道:“原来是弈先生的口令,再下定剖肝挖肺,效忠于您!”
言毕,抬着头续道:“明老前辈,在下既然愿死心塌地地追随您,您也不必再与我说出这道口令,在下一样会对您忠心耿耿的!”
明灵子“呵呵”一笑,将他扶起,说道:“这不一样,有了弈先生的口令,可叫你我互为信任。
“将来还有许多私密之事想托你去办,你须毫无保留地替老夫办妥,至于楼下的其他人嘛,我可指望不上。”
马和心中一喜,立即抱拳道:“谢明老前辈这般瞧得起在下!还请老前辈多加栽培!”
明灵子略一点头,暗地里将人皮面具紧了紧,又与马和下楼去了。
原来,知晓弈先生口令之人,在这世上唯有金琨一人而已,所以这明灵子正是金琨所扮。
金琨走出朗月谷前,曾钻心思虑了三日,他实不愿再以金琨的面目示人,是以在临走之前,请肖代秋帮他易了容。
肖代秋身为青囊三肖之一,其易容之术也委实是非同小可。
此等术法本是肖代秋的秘术,正是在朗月谷百无聊赖的生活中,无意间与金琨说了出来。
金琨左眼已盲,肖代秋便做了只白瞳义眼给他装上,而右眼中的双瞳,却不知用的是什么物什,总之两眼甚为逼真,叫人看不出半点的瑕疵。
肖代秋又做了一张人皮面具给他贴在脸上,这让他人再也认不出金琨的样貌,只因其中的老年皱纹是那般地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再加上金琨本就嗓音嘶哑,苍老非常,年纪轻轻便有了一些花白的发丝,与一个老者并无太大的异处。
如此一番装扮之下,便能叫人轻易认出,此人就是那明灵子了。
金琨欲调查严时志一事,只身一人也实在是难以成事。是以他笼络霁云盟与明夷帮近二百号人,实为他计划的第一步。
是以金琨搭救这伙人,实有目的在先,这伙人又要高攀明灵子,也是别有用心,双方便这么一拍即合,互为利用,委实巧妙得紧。
金琨来到二楼,将调查严时志一事告知了在场诸人,又将断流活络膏等药材给受伤的帮众医治了。
这些帮众得知明灵子要帮他们调查帮主的死因,又得到灵药恢复了伤势,自是一番感激涕零,甘愿为这明灵子当牛做马。
而霁云盟弟子虽对严时志一事不情不愿,也不得不随众人结伴向西而行。
直至那一日,他们经过了九宫山,金琨暗忖着:“这里离全丰镇不出一日的行程,也不知齐腊与余艳竹他们今日如何了,不如顺道去看看。”
于是转而朝西南方再行了一日,堪堪来到这阔别许久的全丰镇。
明灵子将众人安排在一间客栈下榻,只带着马和、苟鸿才、侯志坤、廖建元、何振海五人去寻十年前的那处小巷。
才刚行出二三里,却忽见街道边窜出几名八九岁的孩童。
跑在最前面的男孩衣衫甚是破败,一面大声哭泣,一面躲避身后几个孩童的追击。
口中还叫着:“你们不得冤我,我是有爹的!”模样显得甚为可怜。
金琨但听得“冤”这个字眼,不禁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停下脚步,转头瞧去,只见四个孩童追上了那男孩,一顿拳打脚踢之下,已将男孩打得鼻青脸肿。
四个孩童打过好一阵,像是打累了,这才纷纷住了手。
那男孩哭声更甚,反而抱住其中一孩童的右脚,口中不断重复着:“你们不许冤我,不许冤我!我真是有爹的孩子!”
那被抱住的孩童猛地甩了甩腿,却怎样都挣脱不了。
他气急了,指着那男孩道:“这没爹的孽种恁地嘴硬,咱们再打!”
言毕,四个孩童拳脚如雨般落下,而那男孩却丝毫不还手,一边痛哭,一边蜷缩在地,双手只护着脑袋,任凭拳打脚踢。
又过了好半晌,四名孩童已打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休息。
那男孩见他们又打累了,忽地将为首的孩童扑倒,直压得他起不得身。
男孩还哭得涕泗横流,大声叫道:“我已经说过无数遍啦,我有爹!我有爹!你们怎能如此冤我!”
躺倒在地的孩童显是被这股气势吓着了,颤声道:“你……你怎还有力气!”
他转头向旁边几人叫道:“还站着作甚,快将他弄走!”
另三名孩童不得不重振精神,卷起了袖子,欲再打向那男孩。
金琨看至此处,实在忍不住说了句:“他们冤你,你就想法子让他们心服口服,光想着喊冤,始终是成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