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借着墙壁上油灯的光线,沿着地道向下走过近一里,才发现了一处不大的密室。
而密室当中正伏着一人,不是那严倚柔是谁!
金琨大惊不已,借着光线瞧去,但见她双眼紧闭、面色发白,口唇却呈乌紫之色。
是以赶忙将她扶起,搭脉一探,不禁摇头道:“她饿昏了,又中了毒,若不是世火你及时发现,她恐怕熬不过半日。”
往四周仔细一望,只见这里碗碟瓷罐中的干粮已被吃尽,又叹道:“若不是中了毒,她也不至于力竭,
“连出门觅食的气力都没了。世火,你这回可立了大功啦!”言毕,在他脑上抚了一抚,直抚得他满面堆笑。
又急忙将严倚柔搬腿盘坐,将一股通力从她后背诸穴渡入,如此足足花费了一炷香时辰,才堪堪将她体内的毒素化尽。
此时严倚柔口唇乌紫之色已然消解,却依旧不见她转醒,金琨沉吟道:“毒素虽解,可这饿昏了该如何救治,我却始终未得其法。”
言毕,又将她抱了出去,三人刚一走出这片石林,回到那片白桦林时,却遇见马和等人追了过来。
这些人个个带伤,见到金琨无不上前作揖道:“明老前辈,可让我们好找,原来你们在这儿!”
见到他手中的严倚柔,也是欢欣无比,垂泪叹道:“太好啦,严小姐也被你们寻见了,帮主他终于可以瞑目啦……”
言毕,却引来哭声阵阵,在这山野间,顿时哀嚎回荡,直叫人痛不欲生,肝肠寸断。
许久,马和终于问起严倚柔为何这般昏迷,金琨将缘由细细说了,只是暂时无法将她唤醒,须得另寻良方。
金琨又见其中几人的伤势实在是不小,只得将严倚柔放下,再用通力替他们止血疗伤。
他一连医治了数人,待替廖建元恢复了元气后,金琨问道:“你们跟着老夫,却被你们的盟主冤枉,如今可有后悔么?”
廖建元猛然一拳捶地,叹道:“我其实也并不后悔,大不了叛了霁云盟便是!
“只是我们当中有的并没患那狂阳,否则如何还能熬至今日?这些年叛出的弟子还少了么?”
其他霁云盟众也无不叫道:“不错!霁云盟早已是民心尽失,我们也早想叛啦!”
“跟着明老前辈又怎能后悔?咱们今日已尽数叛出霁云盟,只盼着您来收留啦!”
金琨颔首道:“你们是去是留,且悉听尊便,愿意留下的,便暂且与明夷帮的兄弟一同跟着老夫。
“老夫还是之前那句话,若你们出了差池,我定要赶你们走,若我大事既成,也要赶你们走!”
众人早已知晓这条规矩,也并无讶异之处,依然欣喜非常地对他作揖行礼。
金琨续道:“适才廖兄弟说,你们有人未患狂阳,可是一直将内功与招式共同修炼么?”
廖建元道:“正是,我与何师弟二十年来,内外功法都勤修苦练,从未敢怠慢。”
金琨又问道:“不止你与何兄弟,你们中还有几个人也是功夫了得,这其中可有什么道理?”
何振海道:“明老前辈,您有所不知,咱们这些人偷偷习练了内力,十年前的那点微末功夫,也实在是个笑话,远不如那些停修内力的弟子。
“但如今咱们都练了二十年啦,功夫不仅超越了多数弟子大半截,还未患那狂阳,可谓是受益匪浅呐!”
廖建元也道:“不错,咱们平日里在各自的门派中,都不敢将这些话说出来,唯恐遭来非议,今日遇见了明老前辈,便直言相告啦。”
金琨颔首连连,拿起腰间的酒葫芦,直痛饮了大半,心中大叹道:“师父他果然说得不错,倘若内外功法同修,
“十五年之后,其武功造诣,定然会远超停修内力的弟子。只是如今又有几人愿意相信此话,便连师父他老人家也已是作古多年啦……”
想至此处,不禁慨叹非常,为火劲感到太过不值。
火劲是全盟中真正为弟子挖心掏肺的掌门,却成为了头一个被针对下台,又不知何因死去的掌门。
金琨只觉得这世间整个颠倒,心系弟子的早早就死去,而反倒是那些黑了心眼的人们,始终都能活得好好的。
进而又想起了丨中的境界,只觉得里面的世界才是更为真实。
而眼前的这个世界,反倒让金琨觉得虚假难信,犹似个五浊恶世一般,叫人厌恶非常。
想到此处,不由得在心中一阵苦笑。
只因明夷帮的前身便叫五浊门,那岂非五浊恶世的一个缩影?
连这个下九流的帮派都能颠倒归正,反倒是一向正统的名门正派却祸害了众生。
说话间,金琨已领着众人来到了山顶,走进了严时志的宅邸。
众人在这儿果见卧房之前一片狼藉与血迹,一看便知,是严时志强行劈开被层层封死的门窗,在此杀了几人,再由此奔下了山去。
马和等人无不窃窃私语,他们暗暗谈论着,就连此处的细节都叫明灵子说中了,暗叹这明灵子委实是神鬼莫测、不可思议。
金琨将严倚柔放回她的卧榻之上,正发愁该如何给她医治时,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道:“明老前辈,原来您在这儿,可叫我好找!”
金琨稍一讶异,随即说道:“肖大夫来得好,快请看看严姑娘的伤势如何。”
来者却是肖代秋,金琨当众称他为肖大夫,只是为了隐瞒身份故意为之。
肖代秋这一出现,立即引来明夷帮众的欢呼,他们纷纷上前作揖问候,并热情询问他这些年的去处。
肖代秋笑嘻嘻地给他们躬身回礼,随口编了些死里逃生的缘由,以及这些年去了何处,始终未将实情和盘托出。
又见他坐至严倚柔床前,只略一搭脉,便道:“严小姐仅是饿脱了,并不碍事,还请诸位暂为回避,待老夫给她治来。”
众人对青囊三肖也是无比地尊崇,既然鬼神叹都发了话,便尽数替严倚柔放了心,人们均退至大厅处,轻声静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