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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不是说晚饭来吗?

这午饭都还没吃完呢??

那厢裴知聿刚缩头缩脑伏跪在一边,谢安就推门而进了。

他那双美丽的桃花眼,扫过地上那位头恨不得插进地板的裴知聿,一边温柔笑着跪坐在扶摇身边。

“看来,陛下身边已有人服侍午饭了。”

眼睛扫过矮桌,裴知聿将桌上吃得一片狼藉。

扶摇讪讪笑着,“掌印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不必了。奴才就是心中挂念陛下,抽空过来看一眼,也歇歇眼睛。”

“掌印这样好看的眼睛,是不能瞅坏了。”

谢安突然顿住了,一双桃花眼盯着扶摇,里面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千丝万缕。

扶摇被他盯的呼吸一滞,心道,坏了,说错话了。

这不是残暴女帝的台词。

谢安却在片刻后又笑如春风和暖,“陛下还是如此关心奴才。奴才感念圣恩。”

扶摇长吁了一口气,利益共同体。

学霸之言,诚不欺我。

谢安此时才将眼睛放到裴知聿身上,故作讶异,“这不是裴太医么?有些日子没见了。”

裴知聿抖啊抖的抬起脸,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下官见过九千岁。”

扶摇咳嗽了一声,替他解释,“先前是朕一时置气,罚了裴太医,事后想想,也有些后悔。打算补偿一下,把西面的揽月阁赐给裴太医居住,再送几个太监伺候。”

谢安唇角笑意更盛,眼中却是波澜不起,“揽月阁?那可是历代宠妃住得地方。那院子好,正配裴太医,奴才这就吩咐人去办。”

他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裴知聿,“恭喜裴太医了。”

裴知聿结结巴巴的抖了一抖,“多…多谢九千岁。”

谢安声音亲和,“欸?裴太医是贵人,以后称奴才的名字即可。”

裴知聿啪的又将脸贴地上,“不敢。不敢。千岁说笑。”

谢安不再理他,又将脸转向扶摇,温柔嘱咐,“陛下脾弱,荤腥寒凉不可用多了。下午,秋阳正暖,陛下要是不乏,可以让裴太医陪着去园子里逛逛。西苑里的梅花鹿下了幼崽,陛下也可去看看,想玩也行,想吃也行,全凭陛下高兴。”

吃鹿鹿?我才不要吃鹿鹿。

扶摇如是想着,嘴上却应下,“朕知道了。”

谢安拿出帕子,温柔的给扶摇擦了擦嘴,眼波如水,“奴才事多繁忙,先告退了。”

说完,又匆匆离去了。

裴知聿擦去一头冷汗,脚软的坐过来。

扶摇撇撇嘴,“你怎么这么怕谢安?”

裴知聿深吸一口气,“九千岁比陛下更可怕,杀人不眨眼的。我在宫外的住所,是个窄巷,我从门缝亲眼见过谢安领着锦衣卫,不知道将哪里的一群人,瞬间砍得断肢一地,血流成河。第二天一推门,巷子里竟然还干干净净。我仔细查看了,只有一堆柴垛后,能看到零星血迹。太可怕了!”

裴知聿咂咂嘴,“此后,我见了他舌头都伸不直,能绕道就绕道。这人表面温和,实则阴狠毒辣。”

-

下午,扶摇和裴知聿从善如流的去逛了一遍园子。

扶摇是想熟悉熟悉地形。

要跑,也得知道朝哪跑?

裴知聿则先是去他的揽月阁,里里外外巡看了一番,又指挥了一通前来收拾的太监宫女。

有女帝扶摇这个煞神镇场,所有的宫人都头脑绷直,有条不紊,决不犯错。

而后,两人还真相携去西苑里玩了一圈,看了梅花鹿,甚至还有仙鹤和狮虎,以及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珍禽。

凭良心讲,女帝确实太过奢靡。

转了一圈,扶摇和裴知聿也算互相透了底。

裴知聿穿来前,父母都是小城市公务员,他自己也在体制内呆了两年,25岁,房子刚买好,就差找对象,正在马不停蹄的相亲中。

而扶摇,还是医院实习生,22岁。

扶摇叹口气,“说来我上辈子长到22岁,也不如现在这个15岁的小丫头发育的好。对了,裴裴,你如今这个身体多大了?”

裴知聿品了品女帝的傲人身姿,深以为然,“陛下确实国色天姿。我如今这个身体,还未及弱冠,刚好十八岁。”

扶摇笑嘻嘻,“大家都年轻了不少。”

裴知聿望了望远远跟着的高敏,神神秘秘的说,“摇摇,其实,我对我这新身体还有新发现。”

扶摇睁大眼睛,“什么新发现?你……”

裴知聿指了指不远处一道红色宫墙,“那堵墙,我能轻易跳上去。我发现我这身体是练过武功的,至于怎么用,还在摸索学习。”

“厉害!”扶摇竖起了大拇指,“看来,你也不是全无用处。将来若是真的攻略不了男主,咱俩干脆跑路算了。我有钱,你有防御值,找个地方,开个医馆,当富贵闲人也未尝不可。”

裴知聿凑近脑袋奸笑两声,“陛下圣明!陛下千万要记得多给我赏钱,我偷偷搬运出宫藏好。等他们拼得鱼死网破的时候,我俩抱着金银,远遁他乡。”

“妙啊!裴裴。”扶摇暗暗挤眼儿。

-

晚饭后,勤政殿里,

高敏垂手站立。

谢安坐在背椅上,蹙眉沉思,似有不解,“指了宫墙?比了拇指?”

他看了看自己的拇指,“这是何意?”

“属下不知。但是陛下瞧着面容,应是欢喜的。”

谢安冷笑了一声,“这裴太医,看来是改了路数了。他应该也是发现了陛下的不同。另辟蹊径揣摩陛下的喜好了。”

高敏恭敬道,“陛下只是一时新鲜,论情分,自是无人能及掌印。”

谢安寒了脸,“休要胡说八道,此话岂是你能置喙?”

高敏立时伏跪在地,“是奴才胡言乱语,僭越了。”

谢安声音冰冷,“谨记好你的本份,就是伺候好陛下。陛下待谁如何?不该你妄论。”

高敏叩地,“奴才记住了。”

谢安将手中折子往桌上重重一扣,高敏头埋得更低。

他阖眼揉着太阳穴,沈晏清授意御史接连弹劾光禄寺,不光是陛下及笄,如今,连建摘星楼,也被称作劳民伤财、祸国殃民之举了。

可是,他既已答应了陛下,自然容不得旁人置喙。

他紧皱着眉头,从牙缝里吐出一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