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到,
画舫上因有天子,人员精简。
只有九女各携两名家人、笄者。
还有礼部尚书范行知、和光禄寺少卿和寺丞等几名礼官。
扶摇问,“卢尚书没来吗?”
沈晏清眼中笑意浅浮不达眼底,
“陛下忘了?今日是臣自己花银子给陛下办及笄礼,用不着户部给银子,也不用喊卢尚书。”
卢尚书这老贼,阳奉阴违,私下接谢安的脏活儿,难为自己先前还对他多有维护。
沈晏清收起笑意,郑重请天子入席。
沈阁老亲自开礼,歌颂陛下恩德。
九女坐于台下,各有赞者笄头。
扶摇看见了赵子澜,他领着一个清丽女子走来,
“这是我姐姐宣侯夫人赵子妍,也算陛下的表姐,她有先皇御赐的诰命,今日特来为陛下笄发。”
扶摇惊异,“你怎么来了?”
赵子澜狡黠笑笑,“是首辅大人与我说的,我去求的姐姐。”
赵子妍刚要行礼,被扶摇一把抓住,“表姐无需行礼,今日在此就只做朕的表姐。”
赵子澜凑过来,“那表妹陛下,能否叫声表哥来听听?”
扶摇白他一眼,“僭越!退下!”
赵子澜吐吐舌头跑了,剩下赵子妍仔仔细细给扶摇梳头。
又闻礼官云: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笄发、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笄者揖谢、礼成。
一套下来,日已西垂。
帝曰赐宴,与民同乐。
画舫点点灯火,与天上星斗相连。
锦里开芳宴,繁光远缀天。
船上灯火通明,岸边大批锦衣卫立等。
扶摇立于船尾,瞧着沈晏清。
月色如霜,照见人如画,首辅在月下,俊美的要命~!
“首辅办得及笄礼,甚合朕心。记得做好收尾工作。”
沈晏清哑然一笑,“陛下总有新词妙语。”
他拉着扶摇,“臣还有件礼物,要送与陛下。”
扶摇摊开手,“什么礼物?”
船轻晃,女帝如月下仙子、美得惊人。
沈晏清一时心魂摇荡,有浪打来,扶摇没站稳,他伸手想扶住她的腰。
却不想女帝的腰肢太过纤软无力,女子的香软晃了晃,重心不稳,一下挤了过来,整个匍匐在了他身上,香气瞬间扑满一鼻。
他浑身一颤,低头就看见她如星的双眸,娇软樱红的嘴唇,和那衣领下又白又腻深深的沟壑。
她的人晃了一下,他的心也晃了一下。
他鬼使神差的横抱起她,顷刻香软满怀。
他低声说,“臣带陛下去看。”
而后施展轻功,轻松跳下画舫,稳稳落在下面事先准备好的一条小船上。
船夫摇至岸边,沈晏清揽住扶摇,点脚使出轻功,飞身至岸上。
扶摇惊诧、艳羡的看着沈晏清,“太傅好俊的功夫。”
沈晏清将她推上岸边备好的马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马,男子气息瞬时从身后扑来。
扶摇霎时红了脸,沈晏清温热气息吹在耳边,“臣带陛下去个地方。”
马儿一路狂奔,扶摇一动也不敢动。
脑子里杂七杂八想了一堆,甚至想,沈晏清会不会趁这个机会杀了她篡位?
早知道就把谢安带来了。
马儿直跑到一座漆黑无半点灯火的山下。
扶摇被抱下马,她吓坏了,这黑漆漆的地方。
夜黑风高杀人夜。
沈晏清拉着她往山上去,她一下缩住,抵死不前。
沈晏清柔声道,“陛下,我们去山上。”
扶摇害怕,去山上干什么?
把她推下山,毁尸灭迹?
她摇头,快哭出来了,“我不去。我走不动。首辅放过我吧。”
沈晏清轻柔哄她,“有我在,莫害怕。”
扶摇暗啐,有你在才害怕。
她无力的摇头,哭都不敢哭,腿脚全部发软,摇摇欲坠。
沈晏清难忘怀里的香软滋味儿,看她站得不稳,索性又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轻功卓绝,脚点着山石松林,半飞着往山上去。
她缩在他胸前,瑟瑟发抖,紧紧扯着他的衣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边揣摩着沈晏清的心思,一边暗暗去想头上的金簪能不能一下把沈晏清戳死。
她欲哭无泪,只恨自己今日心大。
“首辅。”她声音娇弱颤抖,“朕自知又蠢又笨,实在难当国君大任。所以,朕决定让贤。”
他声音从顶上传来,气息稳健,声音如贯珠扣玉、空灵好听,
“无妨。臣会帮陛下。”
“不不不。”扶摇摆手,“那我就是尸位素餐,德不配位。”
她一下抓紧沈晏清的领子,“朕决定将皇位禅让于你,有德者居之。”
沈晏清将她放下,“到了。”
四周仍是黑漆漆的一片。
扶摇委屈,朕都说要将皇位禅让给你了。
沈晏清眼眸微亮,“陛下,抬头看天上。”
扶摇抬起头,苍穹之上,一条蜿蜒璀璨壮丽的星河徐徐展开眼前。
“哇哦。”扶摇张大嘴,被眼前景象震撼,一时忘了害怕,“壮观~!”
深秋了,夜山寒凉,扶摇抖了抖。
沈晏清脱下外袍,给她披上。
“陛下,可还喜欢臣送的礼物。”
扶摇腹诽,送满天星星当生日礼物,逊毙了,起码被网友追着骂一百条。
可她又不敢得罪沈晏清,且眼前这景色也确实瑰丽!
她张口来了一句,“山河远阔,首辅是朕的人间星河,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沈晏清听着这话,心里“咔哒”破闸,她果然是…心悦他?
他又想到与她先前未成的一夜亲密,犹疑伸出手,想要揽她入怀,却又悬在半空停下。
星光衬的他眼眸幽深,脸在夜色里晦暗不明。
扶摇却先伸手抓住了他的腕子,“太傅,你看那边。这是天河,这是鹊桥吧?哪个是牛郎织女?”
她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又念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沈晏清望着她滢白的小脸,娇媚动人。
“陛下好文采,只是要把字练好。”
扶摇“嗯”了一声,仰脸看着他,目光盈盈,继续脱口而出,“所念皆星河,星河皆是你。”
沈晏清一下呼吸滞住。
扶摇小脸凑近,“太傅怎么了?”
他低声问道,“陛下对臣,究竟是怎样的心思?”
扶摇整了整他的衣衫,“自是真心真意。”
扶摇暗忖,沈晏清其人,心胸狭隘,女帝将他玩成不举,他便将女帝挖眼剁指,极致报复。
他许是介意上次下药害他不举之事。
扶摇心一狠,决定全部赖到别人身上。
“上月十五那夜,朕原本是仰慕太傅,想仔细欣赏一下太傅。没想到那些办事不利的偷懒奴才。不能好言相劝,竟给首辅下药?朕已经狠狠责罚了。”
沈晏清哑笑,“陛下,是要将臣绑起来才看得清楚么?”
果然是想兴师问罪。
扶摇声音娇软,
“朕怕还没看清楚,太傅就跑了。”
“脱尽了看?”
“说了仔细欣赏嘛!”
沈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