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巧笑倩兮、顾盼生姿,
“太傅要是当皇帝,也一定是明君。”
沈晏清无奈,“陛下总说这样的话,是想摘了臣的脑袋吗?”
扶摇认真道,“朕真心愿意将皇位让贤。”
沈晏清盯着她,“因为想做公主吗?”
扶摇放下手中的笔,也看着沈晏清,“因为不想上朝,也不想每天去听朝臣吵架。”
沈晏清心中微漾,头脑一昏,忽就脱口而出,“陛下,可愿选臣为夫?臣愿为陛下代劳。”
多日来的深夜纠结、思之如狂,顷刻决堤。
强令自己镇定下来后,他眼眸幽深的盯着她如点的樱唇,猜测着她此刻的心境。
她,应该能听懂吧?
扶摇张了张嘴,又抿住。
眼睛转了转,低头又想了一会儿说,“朕还小,不急着选夫,要选一定会考虑太傅的。”
末了,她又笑笑,“毕竟,太傅长得最好看。”
沈晏清松了口气,眼里沁出点点柔情。
他捏住了扶摇的手,有些拿不准她的心思,犹疑着又轻问了一句,“君心…可似我心?”
扶摇想了想裴知聿的警告,此人不能撩。
干脆的答了一句,“不知道。”
沈晏清有些淡淡的失落,随即又安慰自己,许是…她还太小了?
不能急,他有耐心,等她长大,等她明白她自己的心意。
扶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跑之前,先稳住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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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
皇家仪仗浩浩荡荡。
天子校猎。
乘镂象,六玉虬,拖蜺旌,靡云旗,前皮轩,后道游。
那高坐御辇之上的女帝,神色威仪,戴燕居冠,着龙纹霞帔,芙蓉如面,柳如眉。
御辇前,左右各立司礼监掌印谢安、锦衣卫指挥使高敞。
前面两匹高头大马,一为大都督国舅赵贤忠,一为当朝首辅沈晏清。
皇亲国戚、百官家眷跟在其后。
前方、两侧都有锦衣卫开道。
皇家猎场,更有层层禁军把守。
沈晏清马上回看女帝,长眉连娟,微睇绵藐,色授魂与,心愉于侧。
心微动,他回头将目光慢拢,平目前行。
裴知聿得了特许,坐在离女帝最近的一辆车上,掀着帘子咂舌,他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阵仗。
今日之事,怕是不好办。
看着四周皆是谢安通天的势力,他心横了横,便是不好办,也要尽力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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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与百官同乐。
都知机会难得,女帝刚及笄,亟待选夫。
如此一步登天的机会,诸位大人自都不会放过,一不小心,就成国丈。
都道女帝觊觎首辅,可惜首辅无意。
赵国舅献了个几分像首辅的庶子,便已哄得龙心大悦,若敢让他成事,那国舅便直接一步登天,如同天子了。
百官各自蠢蠢欲动,都细细筛选自家儿子,不论嫡庶,只要形貌气质和首辅有些相似,便细细扮上带来秋猎,有的甚至在同族的子弟中遴选。
只盼着,能在御前显眼,平步青云。
猎场大帐,依着谢掌印的手笔,自是奢华非常。
御辇后的帘子一撩,只见裴尚书家的公子轻巧跳下。
盛京无人不知,裴公子和女帝的逸事,如今,更是直接住进揽月阁,想来册封也是早晚之事。
只见那俊俏公子,三两步跑至御前,扶着女帝下辇,竟比谢掌印还得脸。
女帝头冠重,身量娇小,竟是一个不稳,栽在裴公子怀里。
群臣立马向裴尚书恭贺,裴尚书一脸难言,扯着嘴干笑。
这逆子,如今得了势,竟一次家也没回,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女帝被裴知聿扶着,慢慢走了过来,一路挥着小手,微笑示意。
“大人们好~!大人们辛苦了~!”
裴公子也逐个点头示意。
看到裴尚书的时候也微笑颔首,似乎全然不识。
裴尚书的脸相当难看了。
扶摇低声提醒了一下,“这裴尚书是你爸爸。”
裴知聿立刻一脸恍然大悟,又向裴尚书恭敬行礼,“父亲大人。”
裴尚书此刻脸色才稍稍好看,稍微嘱咐了几句,“今日要好好侍奉陛下。得空回来看看你母亲。”
裴知聿恭敬点头,“儿子知道了。”
身旁之人无不艳羡,女帝走远后,平素和裴尚书交好的官员立马围拢过来。
“裴公子果然仪表不凡,裴尚书怕是要当国丈了。”
裴尚书客气笑笑,“莫要妄言。侍奉陛下,理当尽心。诸位大人的公子也都仪表堂堂,未可知,今日也能入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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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小溪,人群稍远,反而偷得几分闲适静谧。
沈晏清蹲在河边,摸着小溪里的石头,若有所思。
那小丫头怕是已被女眷层层围住了,好给自家儿子争露脸的机会。
影风跟在沈晏清身后,一脸兴奋,“表哥,陛下竟如此姝容?阁老总算给了一个好差事。表哥,今日倚仗表哥引荐了,不知陛下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沈晏清淡淡道,“今日都是冲着陛下来的,你去打听一圈,自然知道。”
“行。我去问问。”影风武艺高强,身形一闪,瞬时奔远。
沈晏清坐在小溪边发呆,树林郁郁葱葱,天边云卷云舒,似谁人藏不住的心事。
影风片刻就回来了,他兴奋的说,“都说陛下喜欢表哥这样的,满场看下来,就我形貌最像表哥。连那赵子澜都不如我。”
他凑过来,“刚才还有位大人夸我风姿飘逸,问我是谁家的公子呢?”
沈晏清瞥他一眼,并不搭话,不是祖父要求,他根本不想带这厮来。
影风接着往沈晏清身边凑,“表哥快带我去吧。刚才女眷们纵着陛下赏众公子喝酒,肯定是要相看一番的,表哥快带我去。”
沈晏清垂眸,“我懒得去。”
影风又说,“这是阁老交代的事宜,要表哥在陛下面前引荐我。”
沈晏清哼了一声,“少拿祖父压我。”
影风不知道他犯什么别扭,只好软语相劝,“表哥总不希望女帝相了别人吧?再说表哥这风姿一去,保管那些公子都黯然失色。”
这话说得有理,确实也得让她看看,什么叫云泥之别。
沈晏清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吧~!”
“哎~!”影风殷勤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