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扶摇下旨要迎赵子澜和沈影风入宫以后。
沈晏清确实恢复了从前的样子。
还是隔日来西苑给扶摇上课。
但都是规规矩矩,甚至是有些严厉。
一副冷情冷心的样子。
对于这种状态,扶摇和裴知聿两人都是满意的。
虽然先前二人逃跑的闹剧被谢安死死压住,并未透出半点风声,但是想要再跑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如今能和男主相敬如宾,再以其他方式抱牢大腿,那就再好不过了。
两人摩拳擦掌,我养一院子面首,你娶一屋子美妾的好日子又在招手。
是以,两人得空了又开始研究青霉素了。
准备拿稳对男主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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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了。
连西苑也都显得光秃秃了。
扶摇在太元池边,发现了一只前腿受伤的小鹿。
小鹿温顺匍匐在她怀里,眨着湿漉漉的美丽大眼睛。
扶摇心疼坏了,吩咐宫人,“去请个细致的太医来。”
少顷,来了一个提着药箱的医女。
扶摇猛一打眼儿,有些眼熟。
低头想了想,是第一天穿来时,给她处理伤口的医女。
医女柔顺的行礼,然后温柔的给小鹿包扎。
扶摇看她温柔细心的样子,心生好感。
刚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就听跑来的裴知聿怪叫一声,“裴如茶?你还在太医院呢?”
医女向扶摇行礼,然后跟裴知聿说,“臣女粗陋,不比三哥哥受宠,不来太医院也有俸禄。”
这话说的就不好听了,吃空饷呢?
裴知聿皱着脸,“谁是你三哥哥?莫乱叫,我已被逐出家门了。”
裴如茶说,“前几日,大伯请了族老,又将三哥哥加回族谱了。”
裴知聿黑脸,“说除就除,说加就加?也没人知会我一声。不太礼貌吧?”
扶摇插嘴道,“裴知聿,有个家挺好的。这样你出宫了也不用住回那破房子了。”
裴知聿立刻道,“不回。就吃陛下软饭。陛下住哪我住哪。”
裴如茶听着裴知聿这一番不要脸皮、大逆不道的言论,实在震撼。
又听陛下说要送他出宫,心里暗暗记下了,回去要给娘亲说此事。
裴家大房向来处处压二房一头,大伯官至兵部尚书,是实权。
父亲却只做了太医院院判,且不受重视,满太医院,女帝向来只寻裴知聿一人。
先前母亲曾让父亲去求大伯,给她嫡亲哥哥在库部寻个差事,就被大伯以不合适婉拒了。
而他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裴知聿,从小就同女帝为非作歹,干尽坏事,却未想到在秋猎之时出尽风头。
现在百官都翘首以待,看赵国舅和裴尚书谁能先当上国丈?
今日听女帝一言,怕是想赶他走?
但他竟厚脸涎皮要缠着女帝?
真真是好笑~!
大伯一家还做着当国丈的美梦呢?
浑不知他这好儿子,是靠死缠烂打勾着女帝。
裴如茶低眉顺眼收拾着药箱,心里正暗自好笑。
忽然听到有宫人来报,“陛下,太傅到了。”
女帝看她一眼说,“明日记得再来给小鹿换药。”
裴如茶温婉低头应承。
扶摇就和裴知聿一道走了,
边走还边问,“你在宫里还有个妹妹?”
裴知聿没好气,“是个八婆。”
那厢,裴如茶却心跳如擂,太傅?是首辅来了吗?
首辅沈晏清是盛京最光风霁月、俊雅如谪仙的翩翩公子,是多少盛京贵女的梦中之人。
可惜都道女帝好色,觊觎首辅,是以沈家迟迟不给首辅议亲。
惹得无数贵女梦碎。
可未曾想到,沈家献给女帝的竟是一个族亲子弟?
首辅亲事仍无着落。
裴如茶先前也曾闺阁中,偷偷思慕过首辅,但她觉得那是她不可企及的明月。
可是女帝,如此臭名昭着和裴知聿为伍的昏君,怎敢生出亵渎之心?
裴如茶远远张望,那一芝兰玉树之人,眉目紧锁正给女帝教书。
想必是内心不愿。
她无端生出几分心疼。
又想到那夜,
女帝无耻,给首辅下了下作的猛药,又将人打伤扔在一边。
整个太医院迫于女帝的淫威无人敢管。
是她毅然背起药箱去给首辅包扎伤口,那一清风明月之人忍着药劲儿还同她道谢。
她不忍见他难受,还曾放下女儿家的矜持问过首辅是否需要解毒?
首辅那般玉洁松贞之人自是不允,
为了不损萍水相逢的女子贞洁,硬是自己在冷水里泡至天亮。
裴如茶垂眸感慨,将手里的帕子绞紧,一时心又隐隐作痛。
她咬着唇,眸中似雾含泪,慢慢的离去了,还依依不舍的回望一眼。
首辅大人白衣如雪,依然皎如天边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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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大人皱着眉、苦着脸。
浑然不知外面的痴情女子。
只拿着折扇敲打着扶摇的书案,“陛下这字毫无长进。昨日让你多练的一张字呢?”
扶摇恭敬奉上。
沈晏清立马黑了脸,“这次虽然仿的像了些,但还是能一眼看出是裴贤弟代笔,尤其这一撇,你俩的写法完全不同。一个似鹤爪,一个似鹰飞。都不忍细看。”
“太傅。”扶摇苦着脸,娇声道,“朕每日不辞辛苦给你制药,还要上朝,还要练字,太辛苦了,朕都瘦了。”
沈晏清望着她白瓷一般的小脸,冷漠转头,又来这一套,他此生不会再上当。
他强硬敲敲桌子,“再多练一篇,昨日让陛下背的策国论,背来听听。”
扶摇眸子噙了一层水雾,“朕,朕背不下来。”
沈晏清嗤笑一声,“风花雪月之诗张口就来,治国良策之论一概不知。字写得如狗刨。陛下这样,如何当好天子?”
扶摇小声嘟囔,“朕是个昏君而已。”
沈晏清冷面道,“不会背,再抄三遍。就在此处抄,臣等着陛下。”
扶摇咬唇,眸色湿红,“太傅如此严厉,是在挟私报复。”
沈晏清道,“是陛下用尽手段请臣来当太傅。如今又嫌臣严厉?陛下真难伺候。”
扶摇委屈,“太傅以前不曾这样对我,难道不是挟私报复?”
沈晏清问,“那请陛下说说,臣为何要报复陛下?陛下做了什么让臣心生不满之事?”
扶摇咬住唇,总不能说你爱而不得,心胸狭隘吧!
她噙着泪,慢慢抄了起来。
沈晏清冷哼一声,拿起茶盏慢慢喝起。
又来这套,惯会装模作样骗人!
他长啜一口茶,眼中空空,心中坦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