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无奈道,“盛京中的达官贵人,多少都有点这爱好。只不过有人会谨慎低调些。”
“而这三位纨绔,本来就是京中的霸王,家里又是三法司的高官,无人管束,亦无人能告得动,天长日久,更视法纪为无物。强抢女子,霸人财产,都不在话下。”
扶摇倒吸一口凉气,“这些个垃圾!你和首辅心里都有数吗?就能如此忍着他们欺男霸女,凌辱百姓?”
谢安垂眸道,“朝堂自有朝堂要维系的平衡。这些纨绔子弟,若是做得过分了,敲打一下他们的老子,自然也能管束一段时间。”
“不过要说捉来问罪,也是轻易难为。一则无人敢告,二则牵连太多。他们这次是刚好触了陛下的霉头,我才能有借口将其捉来一并清算。”
扶摇恨恨道,“是要好好和这些人渣败类清算。还有他们老子。养不教父之过,我倒要看看是多大的高官?”
谢安平淡答道,“刑部侍郎胡嵩,大理寺少卿关善之,佥都御史齐胥。”
扶摇不太清楚这些官有多大,她问道,“都挺厉害吗?”
谢安宠溺抚着她如缎的发丝,“最低也是四品了。且,这些都是沈阁老的学生,首辅的人。”
扶摇拧眉问道,“那首辅会包庇他们吗?”
谢安轻轻将她拢在怀里,淡淡道,“可惜,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扶摇仰起瓷白的小脸看他,有些紧张,“你又做了什么?”
谢安抚上她的脸颊,缓缓提起她的下颌,温柔笑道,“也没做什么,按律将罪人绳之以法罢了。”
“那就好。”扶摇放松下来,唇色娇艳如点。
谢安的手指轻柔按过她的软唇,再将她抱紧了一些。
他呼吸渐渐沉下来,微凉的脸颊贴着她的额头。
扶摇在昏暗的烛光中,看见了谢安的喉结在微动。
他似忍了一瞬,终于将头偏下来,迷恋着想要去捕捉她娇软的唇。
扶摇僵住了,在他鼻息将要碰触的一瞬,她往谢安怀里缩了缩,小心翼翼避开了这个吻。
谢安深吸了口气,回了下心神,又将这个吻轻柔长久的印在了她额间。
扶摇感到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她环住他的腰,用软糯的声音安慰他,“谢安。”
谢安将她抱得更紧,沉迷的去嗅她发间的香气,呼吸有些急促,他艰难的在她耳边呢喃,
“暖暖,我的暖暖。我会带你走的。不会让你最后落在这些人手里。”
扶摇心惊了一瞬,脑子开始高速旋转起来,她还没想好要跟谢安走。
她用娇软的声音去哄住谢安,“可是,宫里有好多我舍不得的东西。我怕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谢安松了怀抱,将头和她抵在一起,如捧珍宝一般捧着她的脸,声音微哑道,“暖暖,再给我些时间。我都会让你满意的。”
他神情迷恋的去看扶摇的脸,轻柔拿手指抚过她的脸至肩头,再将她按进被窝儿里,嘴里温柔哄着,“睡吧!陛下!臣守着你。”
而后,安安静静的等扶摇闭上眼睛。
片刻后,他熄了灯火,轻轻离去。
扶摇睁开眼睛,暖暖是谁?
她,不敢问。
-
翌日。
扶摇将从谢安那听来的情况,给裴知聿简单的复述了一下。
但她自动略过了谢安想要亲她和喊她暖暖的事儿。
裴知聿靠在椅背上,长久的拧着眉头。
他问扶摇,“谢安这是要逼沈晏清了吧?这三人落在谢安手里,肯定活不成了。那三位大人,怕是此刻正在沈府里哭求。”
“不过他们家儿子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沈晏清很难保住,也未必打算保。能保住这三位大人就不错了。”
扶摇反问道,“你觉得沈晏清会保这三位大人?”
裴知聿为难的说,“这三位都是沈家的党羽,又身在如此重要的位置上,是沈晏清得力的臂膀。而且,犯事儿的是儿子。老子,最多是个约束不力。真要保,也能保得住。”
他又说,“反正那儿子落在谢安手里,也活不了,干脆推出去顶罪。”
扶摇垂头丧气,“那我是不是还得帮着沈晏清保下这些祸害?谢安肯定会对我失望的。”
裴知聿头转过来,认真看着扶摇,“你没发现,你现在很在意谢安?”
扶摇将头埋在胳臂里,良久不说话。
阳光正好,透过窗棂铺洒了满地,好似一个不注意,就冬去春来了。
扶摇忽然抬起头问,“今儿这么大的太阳,裴知雪怎样了?”
裴知聿答她,“已经在暖阳中瑟瑟发抖,流泪哭泣了。”
扶摇站起身来,“走吧。去看看阿雪。”
裴知聿也站起身来,伸手拿过披风给她披上,小心的扶着她出了门。
扶摇忽然就问,“裴知聿,若是咱们真的逃到了外面,你还会如此小心的在意着我吗?”
裴知聿想也没想就直接答道,“自然在意。我还要吃你的软饭嘛。我会一辈子好好给你打工的,老板。”
扶摇满意的笑笑,将手搭给他,“小裴子,走着。”
两人又恢复了嘻嘻哈哈,一起去看那在太阳底下惨兮兮的裴知雪。
院子里的冬雪早已融完,且将那红墙碧瓦埋了一冬后,又洗了个干净澄透,如今四处都透着嫩意。
只有裴知雪的眼睛掉了一颗,头也融的支不住帽子了,看上去又瘦又小。
扶摇转而难过了起来,明晃晃的太阳,反射在裴知雪身上,刺的她眼睛疼。
她伤心的说,“两年。我只剩下两年时间了,来保住我的眼睛,不像阿雪这样。”
裴知聿轻声安慰她,“没关系。一定能保住的。就算咱们出去风餐露宿,也要保住摇摇美丽的眼睛。”
扶摇更伤心了,“可我也不想风餐露宿,古代的条件太差了。皇宫里还能勉强过过,我柔弱不能自理,一出去流浪,登时就死了。”
她忽就心灰意冷了,“沈晏清也摆明了不是真心对我。现在,我连色诱男主苟活都做不到了。”
她绝望的跟裴知聿说,“真不行,你就自己跑吧。回你的尚书府里,找你爸爸去,也不用真的给我陪死。”
她眼眶红红,“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能来个大反转,痛快点,一剑杀了我这个昏君!既可以去邀功,又可以免了我受沈晏清的折磨。”
裴知聿轻轻拉着她,眼里投下一片阴影,他柔声安慰着,“不会的,摇摇。肯定不会的。我一定会想出办法,保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