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到了的时候。
裴知聿和裘真人已经找到了硫磺石。
一大片黄色石坑里,稀稀拉拉几个锦衣卫,都拿剑拨拉着地上的黄色硫磺石。
“裴裴,裴裴。”
扶摇坐在马上,高兴的招手。
裴知聿赶紧跑了过来,从马上接下了扶摇。
还高兴的抱着她转了一圈儿才放下。
再拉着她的手到一边小声说悄悄话,
“摇摇昨晚睡得好吗?我都没找到你住哪儿?”
那边谢安眉目平淡,也翻身下了马,走到另一边观察四周情况。
扶摇和裴知聿两人回头看了看谢安,又走得更远了些。
裴知聿小声问,“谢安昨晚住哪儿?”
扶摇诧异睁眼,“我怎么知道?我也是七拐八绕才到的寝宫。”
裴知聿放心了些,而后又说,“裘真人确实有两把刷子,还真找到硫磺石了。”
他牵着扶摇又走远了些,捡起地上一小块黄色石头给她看。
“就是这个,打碎,再拿二氧化硫反应沉淀后,能得到纯一些的硫磺。”
扶摇踢了踢地上的石头,笑道,“非常好。让谢安找人来,都挖回去。”
扶摇解决了问题,摇头晃脑高兴间,不经意露了些脖颈间的小痕迹。
“这是什么?”
裴知聿突然扶住她的肩膀,眼神疑虑的看着她的颈侧。
他看看旁边没人,又把她朝一边拉了拉,小心翼翼掀开了一点她的衣领。
两个暗红的吻痕。
裴知聿沉下脸,感觉气一下堵住胸口。
他生气又心疼的问,“这是谢安干的吗?他还怎么欺负你了?”
扶摇心虚尴尬道,“没怎么欺负,只有这个,他是太监……又不能……”
裴知聿捏紧了拳头,有些愤怒,“这混蛋。我去找他!”
扶摇慌忙拉住他,诚心劝道,“你别去。单打独斗你也打不过他。”
裴知聿泄下气来,有些沮丧,“摇摇,我是不是挺没用?”
扶摇看他这反应,抿着嘴,眨巴眨巴眼睛,不知如何答他?
她总不能说,不过被亲几下,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可能,他觉得她年纪尚小?
她还没敢讲,沈晏清也亲过她了。
扶摇试探着哄他,“真没多大事儿。我灵魂都23岁了,成年人,有分寸。你不用把我当小朋友。”
裴知聿幽怨盯着她,“你喜欢上谢安了?”
扶摇愣了一下,赶紧否认,“没有。”
裴知聿叹了口气,“这几天晚上,我都去陪着你。”
扶摇呵呵笑,“想去就去吧!”
她也确实怕谢安晚上再揣着锦盒过来找她。
扶摇踢着地上的石头,试着转移话题,“我刚看见恩露寺的方丈了。”
裴知聿道,“那和尚一看就不是好人,你离他远些。”
扶摇嘀咕,“我看着还挺慈眉善目的。”
她捡了根树枝,机械戳着地上的硫磺石。
戳着戳着,也戳松了一处,隐约露出一截暗淡光滑的奶白色圆盖儿……
扶摇将棍子插进去,又拨了拨,伸手捏住,使劲一扯……
扯出来,一个,象牙白的,
人头骨……
两个黑洞洞的眼窟窿,龇着两排牙骨……
眼窟窿上眉心处还有一个小黑洞……
这头骨,
正对着,她的脸。
啊-------!!!!!
扶摇一松手,尖叫起来。
那头骨掉地就骨碌碌转着,刚好又滚到她脚下。
“啊--------!”
扶摇跳着脚,叫的更大声了。
裴知聿眼疾手快,一脚踢走了头骨。
而后把扶摇拉进怀里,安慰她,“没事儿。没事儿。踢走了。”
扶摇抱紧了裴知聿,头埋他怀里,吓死了!
虽然她是医学生,但是毫无心理准备的面对面,还是吓死了!
谢安火速冲了过来,锦衣卫也都跟着冲了过来。
一下把他俩团团围住。
裴知聿怀里捂着扶摇,赶紧说,“没事儿,没事儿,陛下挖到一个人头骨,吓到了。”
“陛下……”
谢安凑到扶摇跟前,伸手想把扶摇揽过去。
裴知聿将她护紧,盯着谢安说,“掌印还不去看看怎么回事儿?此处怎么会有埋的这么浅的人头骨?”
那边锦衣卫突然喊道,“掌印,此处还有人骨……”
谢安深看了裴知聿一眼,过去了。
扶摇闻言又激灵了一下。
裴知聿将她抱远了些,安慰道,“不怕。不怕。这么多人呢!”
锦衣卫乒乒乓乓挖出了好多具人骨。
裘真人围了过去,对着人骨仔细查看一番。
他见多识广,此时也皱着眉说,
“都是少女。不会超过十五岁。骸骨还都是不全的,有的缺腿骨,有的缺头盖骨,且,几乎都缺眉心骨……”
谢安沉下眉目,神情严峻,吩咐道,“附近再搜寻看看。”
而后,他过来跟裴知聿说,“先带陛下回去。”
裴知聿神色慎重起来,情况有些不对,他先骑马带着扶摇回去了。
到了行宫门口,善觉仍然慈眉善目的站在那里笑等着。
裴知聿下了马,抱下扶摇,低声说,“别搭理他!”
而后,他牵紧了扶摇就要进去。
善觉倒是一步就追了上来,“陛下!”
裴知聿黑着脸说,“陛下累了,要休息。你有什么事,就等谢掌印回来,跟他说。”
善觉和颜悦色道,“陛下看着脸色不好。老衲刚好懂些医理……”
裴知聿眼神不友善的看着他说,“本官就是太医,不需方丈了。”
善觉仍然和善笑着,“原来大人就是裴神医,失敬了!”
扶摇还有些应激,因而恹恹同他说,“方丈还是回去吧!朕累了。”
而后,就坐上宫人们抬来的软轿,颠着回去了。
善觉就一直慈眉善目的笑着目送,直到守卫关上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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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露寺,小佛堂里。
赵太后对着个奇怪的佛像,敲着木鱼,念着经。
杨嬷嬷在一边添着香。
佛堂里烟雾缭绕。
赵太后念念有词一段时间。
骤然停了下来。
“方丈还没回来?”
杨嬷嬷无奈回道,“方丈心心念念的,又去看那暴君了,太后为何不告诉他?”
赵太后顿了片刻,缓缓开口,“算了。给他留个念想吧!他那人,狂妄桀傲惯了,承受不住此事。”
她伤感道,“再说,如今哥哥已死。他又岂是那阉贼的对手?万一想不开,冲到面前去发难,阉贼还不将他三刀六个洞捅一捅?”
杨嬷嬷也叹口气,“宫里也熬人儿,太后不如就此留在这儿,和方丈做个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