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敏捏紧了拳头,皱着眉,往外推他俩。
“不会说话就闭嘴。你俩别再过来了。”
张千一跺脚,“奶奶的,我快马加鞭,再去把那丫头绑回来!”
他转身就要走。
屋里传来萧景安的声音,
“不许去!”
高敏鼓着脸坐在门口台阶上,玉娇又端着食盒来了。
她蹙眉蹲在高敏身边,“敏哥哥,王爷还不吃饭吗?”
高敏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轻轻“嗯”了一声。
高敞瞅了瞅这情况,将张千拉走了。
张千心里不平衡,嘴里抱怨着,“奶奶的,没女人要我,倒有女人要这小子。凭啥?他又没有……”
高敞一脚把他踹了个狗吃屎。
张千闭了嘴,麻利爬起来,陪着笑道,
“老子就是羡慕羡慕他。”
他又拉住高敞,低声问,“如今,你哥俩这该怎么论?你要给玉娇当了便宜爹。那你弟弟,还能给你当毛脚女婿?”
高敞黑着脸,没好气道,“闭上你的狗嘴!没人当你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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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安门外,
玉娇安安静静的陪高敏坐着。
等饭点到了,她又去换新的饭食过来,再陪高敏一道儿守着。
高敏心里内疚,一直垂着脸自责,
玉娇也不劝他,就安静坐在一旁,
天黑了走,天亮了再来。
就如此,过了三天。
高敏的嗓子都哑了,嘴上也着急上火燎了几个大泡。
高敞和张千每日都过来瞅瞅情况,
今日便打算硬闯门了。
高敞伸出脚,将要踢门的一刻,门开了。
高敞悬空的脚,又收了回来。
门外的众人,一瞬间都惊呆了眼睛...
萧景安摇晃着出了门,光线倏尔落在他身上。
一身暗紫色的蟒袍,衬得他面容苍白如纸,唇红如血,瞳底还泛着幽幽的蓝光,
左面颊上,那一条突兀隆起的黑色伤疤尤其抓眼,从太阳穴斜着下来,有一寸长。
他满头蓬着白发,阳光打下,泛着层层银光。
他一夜之间,全白了头发!
高敞和张千俱是惊愕的张着嘴。
玉娇捂住了嘴,眼泪夺眶而出……
高敏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声嘶力竭的咧着嘴哭嚎,
“都是我把主子害成这样的……”
萧景安面无表情,看也没看他,只低斥了一句,
“别嚎了。”
高敏瞬时收了声音。
萧景安平静的环视了众人,嘴里吐出一句,
“回苍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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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州。
女帝公审赖氏欺凌苗家母女一案之事,
一夜之间,迅速传开。
都传那女帝竟然是中医女子学院的山长?
而先前对她千依百顺的萧公子,竟然是传闻中的萧氏后人?
还被当众封了长宁王。
不过那日在场的昆州百姓,都亲眼目睹了神迹。
君权天授,皇帝本是真龙天子。
那日亲见的,回来都说那女帝乃神女下凡,脚下五彩祥云,裙上金龙腾空而去。
留下四个大字“万世圣君”。
大家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都言之凿凿称看见一条金龙五彩斑斓,腾云而去。
说那女帝是天女下凡,怜悯世间女子受苦。
还专门下令分居赖氏,命宗族不许再将女子沉塘。
百姓们私下议论,也都道女帝慈悲如菩萨。
女子科考,惠民药局,摊丁入亩,开放私贸。
每一项新政都是在给百姓寻活路。
当得起“圣君”二字。
而那救驾有功的萧王爷,没几天就带着仆从家将回了沧州。
据传,他在沧州早建了华丽非常的王府。
福州地界儿,所有叫得出名字的山头,
都忙着赶去向萧氏投诚。
只有昆州百姓知晓,那萧王,差点儿就嫁了女帝。
只是女帝才认下的皇兄寻来了,才将女帝带回。
可是先前女帝为何要假死发丧?
有人说是被萧氏子掳走的,半截腰两人看对了眼儿,就打算成婚。
又有人说,是萧氏子去救下的女帝,所以女帝才说他救驾有功,封了藩王。
还有人说,女帝被陡然冒出来的皇兄抢了皇位,才跑到东南来,那萧氏子愿意支持她,她就又坐上皇位了。
众说纷纭,亦假亦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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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色昳丽。
马车停在官道旁,锦衣卫就地在埋锅造饭。
远处是一个小山坡,放眼望去,一层一层,山树小溪,乱石草滩。
远远近近,金红翠染一片一片。
“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扶摇站在路边,抬着胳膊,比划着小手,深情高声的朗诵。
想当年,她也是学校大学生诗歌朗诵大赛,一等奖。
燕扶苏给她梳头,秦明斯捧着妆奁,一脸难言。
自出来后,每日都是殿下给陛下梳头。
他都不敢想,殿下竟还会梳女人的发髻?
且,还是每天换着不同的样式。
燕扶苏手指修长灵巧,轻松绾好了发髻,取下嘴里梳子,细细给扶摇梳理鬓角,还满脸堆笑的奉承,
“摇儿每每脱口而出的文章,真真都称的上是千古好句。”
裴知聿守着竹炉子在煮他的拿手绝活儿 — 鸡蛋挂面。
他撇撇嘴,小声嘟囔着,
“能不好吗?她能不重样儿的给你背三百首。”
扶摇照了照镜子,还算满意,扭头喊裴知聿,
“裴裴,香油少些,辣椒油多些。”
裴知聿麻利的弄好。
然后把调料递给了身边等着的锦衣卫。
他只做他和摇摇、燕扶苏三人的饭。
锦衣卫自己做,只是要借他的调料和锅。
不过锦衣卫已经十分开心了,
他们原来出来办差,没馆子的时候,只能吃干粮和肉干。
裴大人这个马车虽然怪异,但竟是包罗万象,什么东西都有?
且如此庞大的马车,上了官道,速度却也不慢,只是裴大人要时不时的四处检修一遍。
那车下,大大小小的齿轮,看得人眼花缭乱。
燕扶苏和扶摇挽着手过来的时候,裴知聿已经盛好了面条。
他端了鸡蛋最多的那碗给扶摇,又冲燕扶苏努努嘴,“自己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