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聿冷哼一声,“萧景安哪次出事儿,你不都得哭得跟死了爹一样?今日还能笑得如此阳光灿烂?”
高敏扯了扯嘴角。
裴知聿又问,“你们为何要合起伙来骗摇摇?”
高敏沉默了。
白发影卫看他一眼后径直离去。
末了,高敏觉得不能给裴知聿这厮好脸儿,因为他惯会蹬着鼻子上脸。
他皱了眉头,吩咐左右,“愣着干什么?请裴大人回宫啊!”
立刻就上来两个武功高强的小太监,抓着裴知聿就带走了。
高敏在裴知聿不满的骂骂咧咧中冷笑一声,
“敬酒不吃吃罚酒?”
身旁玉娇扯了扯他的袖角,低唤了一声,“敏哥哥?”
高敏脸色缓和了些,对玉娇道,“明日你再去寻陛下,今日先让陛下歇息歇息。”
玉娇半红着脸点头,“都听敏哥哥的,可我怕自己粗手笨脚,伺候不好陛下。”
“没关系,我会教你的。”
高敏拉起玉娇的手,觉得这才是女子温柔可人的模样儿。
暖暖那种德性,也就瞎眼主子喜欢。
还有萧景澜年幼无知,也瞎。
裴知聿瞎归瞎,但又蠢又毒,倒是和她般配。
-
萧景澜轻柔把扶摇抱回寝殿,放在榻上。
扶摇四处一望,这里格局,布置,院子,竹林,都和紫宸殿一模一样。
萧景澜盯着她半晌,突然将头抵近,在她唇上小小厮磨了一下。
扶摇轻笑,伸出纤柔的玉手弹了他的脑门儿。
萧景澜又想吻过来,扶摇伸手捏紧了他的嘴巴。
“萧景安呢?让他来见我。”
萧景澜停了下来,“他死了。”
扶摇睨他一眼,扭了过去,给他个脊背。
“不说实话,就不准亲我。”
萧景澜有些急眼,“连裴知聿都亲了,你还和燕扶苏都有了……”
扶摇不搭理他了。
一个个的,都想耍些心眼子。
呵。男人。
扶摇闭上眼睛,温凉的风抚过,远处有鸟儿鸣叫,此时睡意沉沉。
-
云州。
寒风呼啸。
燕扶苏高立于城门之上,眉目冷肃。
面前是黑压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铁骑,有那粗犷的匈奴将领,日日在外高声叫骂。
呼脱儿的铁骑兵临城下,两相对峙日久。
匈奴铁骑围在城下,城墙之上,大曜的密密的炮口正对着城外。
呼脱儿是个年近三十,膀大腰圆,满头小辫的壮汉。
他面部扁平宽阔,唇角坚毅,眼睛被大漠的风沙吹的细长,肤色是健康的古铜色,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莽汉。
茅元站在他身侧,都被衬得秀气儒雅几分。
呼脱儿眯着眼睛,看着城楼上身披铠甲的燕扶苏,一张白皙俊美的面容。
他大剌剌笑起,问茅元,“大曜的摄政皇长得如此美丽吗?大曜皇帝若是肯把他送给本单于,我愿意同她和谈一番。”
茅元笑道,“大单于,大曜女帝也美丽非常,而且她是天命圣君。大单于若不趁势一举歼灭,只怕是大匈奴国不出数年,便要奴役于她脚下。”
呼脱儿收起了笑容,鹰一样阴鸷的眼眸紧盯着燕扶苏。
他冷嗤一声,又问茅元,“大国师,你说你劝了汉人的将领降于本单于,那些人呢?”
茅元恭敬答道,“汉人狡猾,并不会轻易交付盟约。他们在观望,若大单于能攻下云州,拿下摄政皇,他们便会自动开门迎你,若单于不能,他们会继续效忠于女帝。”
呼脱儿扯了扯嘴角,“卑劣的人。”
茅元自得笑道,“趋利避害人之本能,谈何卑劣?大单于若想被天下人选做君主,自然要有能般配的本事。”
他指着立于城墙上的燕扶苏,“大单于看他,不过是个年轻美丽的男子,但在汉人皇朝,此人身居高位且足智多谋,不可小觑。”
他又渐渐冷下了眉眼,“这人原本应该杀了女帝,自己登基,可他临阵突变,又迎回女帝,足见其极能隐忍,城府颇深,大单于要防着此人。”
茅元也眯起眼睛看城墙上的燕扶苏,难免嗤笑。
呵,皇子?储君?天命所归?
裘真理当年便是拿了这些话来游说他。
说什么从龙之功、谋图霸业?
又说什么学以致用、帷幄奇谋、辅佐明君?
扶得便是燕扶苏这样一坨烂泥吗?
茅元当年被裘真理诚意打动,且初占天盘之时,燕扶苏也的确是天命圣君之盘。
是以,他才愿意出世跟着裘真理,以期能获燕扶苏青眼,而不负此生所学。
可裘真理无能,迟迟入不了燕扶苏的眼。
且忽又天出五星连珠异象,天盘已变,原来式微的帝星又起,燕扶苏大势已去。
如今女帝才是天命帝星。
茅元眉目冷了许多,可他如何甘心?
当年,他不过一时色迷心窍,贪恋了妙真一晚,便被锦衣卫一路追杀的去无可去,只好仓惶混在商队里,逃亡大漠。
后来燕扶苏逼宫,锦衣卫大换血,白莲教被灭,他才在呼脱儿的相助下,辗转返回燕京。
他四处打听才知,妙真和裘真理都为燕扶苏亲手所杀。
茅元冷笑一声,这父女俩真是不值。
他俩为了燕扶苏能坐上皇位,而筹谋多年、披肝沥血,最后竟都被他当做逆贼,亲手斩杀。
呵。运蹇人逢鬼,时衰鬼弄人。
命与时也,天命难救。
燕扶苏今日之命,盖得其所,空担了满腹智计,实则忠奸不辨,瞎心蠢夫尔。
茅元眼里掠过一丝狠戾,他对呼脱儿道,
“杀了燕扶苏!那女帝不过是个蠢货昏君,难成气候。”
呼脱儿皱眉道,“汉人火炮厉害更甚从前,硬攻也难。”
茅元道,“三日后,若天降大雪,山人便自有障眼法可使。”
呼脱儿哈哈大笑道,“燕扶苏不识货,本单于却识。大国师乃神人也,燕扶苏有天机却无天命,这次难逃一死。”
他忽又惋惜道,“此人长得实在美丽,大国师,能不能生擒了他,本单于愿意养着他做一个宠儿。”
茅元猖狂笑起,“介时,天下都是大单于的,何况一个虚有其表的皇子?大单于愿意宠他,是他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