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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流云散 > 第249章 莫就行云托信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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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流云和青枳二人马踏晨光,来到云城城东最繁华的东大街,穿过繁花似锦的一条大道,远远便望见一座古朴的宅子。

这座围着高大围墙的宅子便是行云馆,云城最大的镖局。镖局的外观虽不显山露水,但细看来,每块砖石都显得坚实有力。门楣上雕刻着精致的流云图案,一块巨匾悬挂于门楣之上,上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行云馆”,匾额一侧写着四个小字:“叶鸣 手书”。两扇黑漆大门紧闭着,门前矗立着两头高大的麒麟兽,一公一母各立于门前空地之上。母麒麟身下趴着一只小麒麟,与那枚麒麟护子玉一模一样的造型。

“好气派啊!”青枳看到那两只麒麟兽、那气势磅礴的宅院,忍不住赞叹。

傅流云将马拴在门前的拴马桩上,上前拍了拍门环。三长两短。

“这有何讲究?”青枳极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个人习惯,暗号!\"傅流云淡笑着。很快有人跑来开门,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手提着纸灯笼,上写着\"行云馆\"三个大字。

那男子一身青色衣衫,极素雅。\"你们找哪位?有何贵干?\"

\"我找陈三哥,陈文远。烦请通报一二。\"傅流云彬彬有礼地道。

年轻男子上下打量着傅流云以及他身后的青枳,提起灯笼照着他们的脸。

“总镖头有事出远门了,不在。夜已深沉,二位请回吧!”说罢,他竟要关门大吉。

傅流云一把撑住门。亮出他那只漂亮的手掌,“你是新来的吧!这个你可认得?”手指上漆黑的流云指环流转着月光般朦胧的光。

“不认得啦!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那人不耐烦地给他好一番脸色!

傅流云目瞪口呆,青枳看他那样忍不住发笑。

“这是你们家少主,瞪大你的眼睛好好瞧瞧!”青枳冷哼一声。

“少……少主?”那男子吃了一惊,把一盏灯提得老高老高。

“还不快请我们进去,再去通报!”青枳没好气地道。

“是是,请进!”那人战战兢兢地将他二人迎了进来,关上大门。

傅流云进了院门,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古朴的四合院,青砖灰瓦,院落中央种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树叶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灯笼的微光在淡青色的天光中摇曳。不一会儿,年轻男子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那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面目和善,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

“柳大哥!”傅流云惊喜道。

“少……少主!您回来了!”被傅流云称作柳大哥的男子正是行云馆云城分馆的“军师”柳南阳,他一见傅流云竟一时间热泪盈眶。激动地紧紧抱住傅流云,搂得他胸口生疼。

傅流云微微一笑,柔声道:“好久不见!大家都还好吗?”

那提灯的年轻男子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柳先生如此动情。

“都好,都好。小白是新来的,他不认得你,差点坏了大事。还不快来见过少主?”柳南阳责怪地道,那小白姓白名晓辰。

“小的……小的见过少主!”那白晓辰吓得不轻。

傅流云温言道:“不知者不为过。”

“快点备茶点。这么早赶来可是有何要事?”柳南阳吩咐道,引着傅流云进入行云馆。馆内布置得简约而雅致。柳南阳请傅流云坐下。

“柳大哥莫客气,阿绾此行是有要事相托。”傅流云屁股还未坐热,便将那只装着半只参王的檀盒呈上。

“这是……”柳南阳看着那锦盒,不解地道。

傅流云取出钥匙,将锦盒打开,浓郁的清香扑鼻而来。

“是参王!怎么……只有半只?”柳南阳大惊大惑。

“这可是参王,仅仅半只就能让人起死回生!”傅流云看着眼前这稀世珍宝,他轻叹一口气,恳切地道:“烦请柳大哥尽快赶回九州城,一定要亲手将这参王送到阿爷手中。他老人家病势危急,正急需这参王续命!时间紧迫,请大哥快马加鞭,万不能有任何延误!”

傅流云小心翼翼地将那枚雕刻精美的龙形钥匙递到柳南阳手中。

柳南阳爽利地点头答应道:“请少主放心!南阳定亲自护送这参王前往平阳坞。”

傅流云站起身来,向柳南阳抱拳施礼道:“那就有劳柳大哥了。此去路途遥远且多艰险,但只要有大哥在,我便安心许多。阿绾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逗留了。参王之事,全拜托大哥了。”

柳南阳连忙拱手笑道:“少主客气了,为少主分忧原是南阳分内之事。”

傅流云点头应道:“嗯,阿绾在此预祝柳大哥一路平安、顺风顺水!待到再见之时,定当与大哥把酒言欢!”两人对视一笑。

“待阿绾手书一封,请大哥一并送回平阳坞。参王之事我会向阿爷言明的。”傅流云温和地道:“青枳,害你跟着我奔波了一路,你且与晓辰去吃点东西填饱肚子,休息片刻,我们便要启程了。”傅流云要了纸笔,伏案便快速地手书一封,将参王之事及傅影深之事一一告知。待信笺墨迹一干,他便鉴上私印将信入封,递给柳南阳。喝了一盏茶,吃了一块点心,与那柳南阳说了些闲话,便起身告辞。傅影深还重伤在榻,也等着他这半只参王续命。

柳南阳与行云馆诸人送他们出了行云馆的大门, 傅流云上了马,一路往桃花镇的方向疾驰而去,青枳紧跟其后。

“阿绾哥哥,你怎么跑这么快啊?马都要跑死啊?”

“阿影身受重伤,生命垂危,唯有这千年难遇的参王才能救他一命。时间紧迫,我绝不能有丝毫耽搁!”说话间,只见一道身影翻身上马。

傅流云胯下那匹毛色雪白、品相清奇的骏马,正是踏雪,它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仿佛从天上降临的神马一般。随着主人一声轻喝:“驾!”踏雪便如同一抹白色流云般疾驰而去,其速度之快,犹如闪电划过夜空。

就这样,这二人二马连续奔驰了两天两夜,昼夜不停,期间未曾有过片刻休息。他们带着那半颗能拯救阿影性命的参王,穿越了茂密的森林,跨过了湍急的河流,翻过了险峻的山峰……只为尽快赶到桃花镇。

阿七小心翼翼地端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轻手轻脚地走进了那间被厚重窗帘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厢房。屋内灯光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淡青色的纱帐内,躺着一个面容憔悴的少年。

阿七走到床边,仔细端详着那面容俊秀的少年。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似乎有了些淡淡的血色,看起来比之前好了一些。阿七心中暗喜,她看着自己皓腕上数道伤痕,叹了口气,轻声道:“小少爷,这碗药虽不能令你健健康康好起来,但好歹能护住你的心脉。听商枝说,少主很快会带着参王回来,救你性命。”她又叹了口气,“寒霜掌非烈阳掌不能解,但愿他已将烈阳掌练到了第九层!否则……”

阿七眉头轻蹙,收回渺渺思绪,将碗轻轻放在床头的案几上,动作轻柔地将少年扶起身来,让他舒适地倚靠在床头。她端起药碗,用汤匙舀起一勺黑乎乎、散发着浓浓苦味的药汤。

她微微吹了口气,待药温稍降后,才将药汁送到傅影深唇边。那少年虽然依然处于昏迷之中,但还是本能地张开嘴,喝下了这苦苦涩涩的药汁。她就这样极耐心地一勺接一勺,慢慢将整碗药都喂了下去。

“阿七!”阿奴推门而入,“你果然在此!”灯光下,阿奴带着微凉的夜色走了进来。“你跟宫老先生说,你来照顾他,你为何要如此逞强?”

“我不是逞强,反正我也睡不着。你快歇息去吧!”阿七微微一笑,她已经三天三夜未阖眼了,那隐隐的在周身游走的疼痛,令她苦不堪言,但她只是独自隐忍着。

“我陪你,你不睡,我怎么敢睡?”阿奴站在灯影里,一张脸透着无言的凄苦。“你饿了没有?方才听到有人在卖糖炒栗子。你想不想吃,我去买?”

“我不饿。没胃口。”她坐在床头,目光幽幽地望着桌上怒放的桃花。“我渴了。你倒杯热茶给我。”

阿奴倒了一杯茶给她,看着她轻启朱唇,将茶饮尽。那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栗着。

“阿七你回房睡去吧!我来守着他。你放心,我会像你一样照顾他。”阿奴以手指天道。

“好。”见他如此坚持,她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离去。那间房离南厢房不过数丈远的距离,她却像走了一辈子。一进门,她便再也支撑不住,天旋地转,倒在地上。月光如水,淡淡地漏了进来,照在她惨白的脸上。

“卖——糖炒栗子咯!”那阵熟悉而又响亮的叫卖声,仿佛一把具有魔力的钩子,将他的口水都勾出来了。傅流云勒住缰绳,轻轻一跳便从马背翻身而下,然后将手中的缰绳随意地抛给身后的青枳:“在这里等我,我去买点糖炒栗子。”说完,他大步朝卖糖炒栗子的小摊走去。

摊主看到有客人前来,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傅流云要了两包糖炒栗子后,熟练地剥开一颗丢进嘴中。香甜可口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和柳婆婆的糖炒栗子,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味道。

傅流云将一包糖炒栗子扔给青枳,翻身上马,扬鞭朝回春堂策马而去。终于回来了,但愿阿影平安无事。回春堂的宅院便在眼前,透亮的灯笼挂在门楹两侧。灯笼上写着“回春堂”三字。

他咚咚地拍着门。

商枝提着灯笼走了出来,打开门,看到傅流云和他背后的青枳,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叫起来,“阿绾哥哥回来了!”

商枝的喊声在院中回荡,他既惊喜又激动。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曳,发出温暖而昏黄的光,照亮了傅流云满脸倦色的脸。傅流云站在门前,风尘仆仆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商枝,阿影他怎么样了?”他把马绳扔给商枝,大步往院中走去。青枳叽叽喳喳地和商枝说起这一趟出门的经历和趣事。

他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走进傅影深的房间。屋内灯火昏黄,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少年伏在案前,已然进入梦乡。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

傅影深似乎睡得很沉很香。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生怕惊醒那睡梦中的少年。看着眼前瘦弱不堪、面色苍白的傅影深,他心中酸楚、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傅影深小他近十岁,在他眼里他这个做大哥的是比阿爷还要伟大的存大。阿爷古板威严不苟言笑,从没什么乐趣,反倒是他这个不管家事耽溺于风花雪月的大哥方是他心目中不可仰望的人物。他极小的时候便说,做人要像大哥一样,恣意洒脱快意江湖,可红绸舞剑于花萼楼,也可一人一剑搏杀八大恶人!亦可花前月下与美人泛舟湖上……阿爷虽远有威名,但他活得太过无趣了。

阿爷那样的人才不是他傅影深景仰的英雄。

傅流云才是。

傅流云缓缓伸出手来,轻柔地将被子拉起,盖住傅影深单薄的身躯。

指尖触碰到那孩子消瘦的脸颊时,傅流云不禁皱起眉头——傅影深比以前更瘦了,简直已经瘦得不成人形!他坐在床前,心疼地凝视着瘦弱的少年,眼中满是忧虑与关切。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朝他疾驰而来!傅流云头也不回,迅速伸出两根手指,稳稳地夹住了飞射而来的茶杯。刚才那个趴在桌子上打盹儿的少年不知何时醒了过来。

阿奴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瞪视着傅流云,眼神中充满敌意与戒备:\"你究竟是谁?\" 说话间,那少年身上散发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浓烈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