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伺候她擦洗,哪怕下手再轻柔,她的表情都极其痛苦。
身上全是折腾出来的淤青,还有扳指的划痕,甚至还有啃咬的伤口,她捂着小腹,如何都直不起腰。
身体的不适和疼痛在热水中被无边放大。
她才在水里泡了一会儿,就扶着桶沿皱眉蹙眼地说不泡了,她压抑着羞耻感,“那里......疼,小腹也疼......薛娘子,你一会帮我去要一点舒缓的药膏来。”
薛芳忙伸手扶她出浴,眼里闪过痛惜,“好,咱们不泡了,奴婢给您擦擦身子。”
这王上怎么下得去手......薛芳看着她殷红眼眶,暗自叹了口气。
穿好衣服,薛芳扶她出去,瞧见慎怀领着宫人在搬挪她帷房里的东西,还有工匠拿了丈量工具在比划。
还是慎怀主动解释,“娘娘,王上说浴房和汤池离娘娘帷房太远,传水不便,为免娘娘受凉,特命匠人将汤泉水引到帷房,随时供娘娘用水......娘娘稍等一等,次间很快就能收拾出来,委屈娘娘在次间凑合三天。”
“娘娘,膳食摆好了,您先坐下吃点,一会咱们再过去次间。”薛芳知道岳暻早上为何大动肝火,自然也理解岳暻为什么非要在帷房动工凿汤泉渠。
她不认同岳暻的做法,却也不能说什么。
云乐舒腿脚发软,站得很是艰难,依言坐了下来,拿起碗筷,扭头问慎怀,“慎怀大人,你知道阿兆去哪里了吗?”
慎怀倒是直言不讳,“娘娘宽心,阿兆姑娘性命无虞,只是被遣出宫去了。”
薛芳惊问,“遣出宫去了?”
这么快!早间才出了那起子事,才过了一个时辰不到人就已经被送出宫了。
“她人没事吧?”云乐舒心上那根弦松了一松,在想到岳暻的暴虐手段后又紧了起来。
“阿兆姑娘是流川亲自送出宫的,王上只吩咐将她逐出,没有施加刑罚,”慎怀抬眸看了眼她苍白的脸色,又补充道,“奴才知道阿兆姑娘对娘娘而言胜似亲人,是故托流川赠了她路资及舆图,足以支撑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娘娘不必太过忧心。”
“多谢慎怀大人。”云乐舒一颗心落地,与薛芳道,“薛娘子,衣橱里有个小匣,你取来给慎怀大人。”
岳暻这样将一个被废了武功的小姑娘逐出去,慎怀也怕出什么意外,现在多做一步,好过将来出事又引得云乐舒心生怨恨。
阿兆当初明明可以不来岳国,却还是为了云乐舒义无反顾地舍了自由到禁宫来受苦,当日正是慎怀亲眼看着宫卫废去她武功的,她自小学武,极有天赋,一身轻功更是了得,当时宫卫私下都在说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练武苗子。
慎怀对阿兆能柔能刚的性格是欣赏的。
而能有赤胆忠心,死而后已的追随者,主人必定也有过人之处,他对云乐舒亦产生了由衷的钦佩。
他不求回报,只是纯粹觉得自己做了件不值一提的好事。
况且云乐舒要还他银钱,他怎么敢收。
他躬身摆手,婉拒道,“奴才赠阿兆姑娘路资之事瞒不过王上,王上未曾责怪,奴才大胆揣测,王上虽下令驱逐阿兆姑娘,确实也没想要她在外头自生自灭,只是在气头上,未曾考虑周全,奴才这么做,其实是王上的意......”
云乐舒收回匣子,淡声打断道,“如此,我便不强求慎怀大人收下了。”
慎怀见她不买账,不再多言,闲话几句便去监工浴房改造的事。
薛芳伺候她用膳,犹豫一番才说,“娘娘,方才她们收拾的时候将结心扣收走了......”
云乐舒持箸的手一顿,平静道,“我知道了。”
......
云乐舒的物件尽数被搬到次间,次间有个小轩窗,正对着一面粉墙,墙边有数竿长叶苦竹,竹影与墙上苔痕相影,虚实难辨。
她就那么倚在窗边看着风吹竹竿。
天际渐渐飘起雪花,黛色瓦当、青色竹叶上慢慢落了白。
竹子最是耐寒,冰天雪地里依旧苍郁繁茂,笔直的竹节永远透出刚劲不屈的品格,气节与风骨不会被风雪压垮。
她的脊骨却早已垮了。
她在窗前听雪敲竹,薛芳不敢再让她受寒,便劝她关窗。
云乐舒素白的脸露出几分哀求,“薛娘子,我胸口闷。”
薛芳心里难受,就挪了两座暖炉过来,又取了件貂毛裘衣给她披上,好歹给她留出了一方安宁。
晚膳过后,司衣局的人送来新制的衣裙让云乐舒过目,云乐舒兴趣寥寥,瞥过一眼就脱了鞋袜上床就寝。
飞雪有声,雪洒竹叶,淅沥萧萧的声音格外催眠,见云乐舒有了睡意,薛芳熄了灯,退出房外。
云乐舒半梦半醒,听得门扉吱呀一声,泄入凉风一缕。
她还未清醒过来,便被一股酒气呛得连连咳嗽,一个高大人影掀了床幔进来,挤进她的被窝里,旋即按住她,不由分说地吻她。
乍然被人侵犯,云乐舒受了一惊,下意识扭身挣扎。
只一瞬,她反应过来欺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谁,夜色朦胧里男人轮廓分明,表情却晦暗难辨。
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哪怕在黑夜里,也让人无端生出骇意。
男人的动作不知轻重,满是袭夺之意,勾起昨日被作践的一幕幕,云乐舒忍着身上疼痛,抽出手甩了男人一个耳光。
岳暻楞了一下,随即被激怒,长眸里的暧昧陡然散去,只余放浪和发泄。
他一句话也不说,用男人绝对的力量优势,剥去她身上衣服,抚弄她的皮肉,将她的抗争无声镇压。
他能感受到她的不情愿,也知道自己这般并非君子所为,可是他管不住自己最本能的身体诉求。
他怨她,却也渴望她。
他气她,却想靠近她。
他满身戾气,心中百感杂糅,一团愤懑的气在胸腔里冲撞不休,而她的身体就是最好的纾解口,他需要她。
留连时有限,缱绻意难终。
他在她身上胡天胡地地逞弄,终于遂心快意。
夜色下美人鬓乱发散,琼脂白玉般的身子微微颤栗,纤细的手儿无力地抓着身下锦衾,蜷着身子往被子里缩。
他用发烫的掌心轻轻抚她冰凉的侧脸,她扭头躲过,侧过身躺着。
谁也不开口说话,方才那荒唐的动静便换成了一种消沉的阒寂。
岳暻半晌之后从床上起身,理了理身上弄乱的衣服,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