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见月想过和温砚函的下一次相遇。
她甚至想过,对方说不定哪天就跟上辈子一样,直接在校门口蹲她,把她抓上车。
可她没想过,会这么快。
前天晚上他才带着Naya从窗户中跳进了房间,然后今天他就直接到新北来找她。
“之前,之前快递员那个电话……”
脑子一片空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姜见月迟钝而又艰难地开口道。
明白她话的意思,温砚函语气轻蔑地嫌弃道:
“是我让开车的哑巴打的啦,真是的,声音真难听。”
但紧接着,他又异常兴奋地开口道:“不过刚才那个声音是我的,怎么样?好听吗!”
“……”
少女本来因为小跑过来而显得红润的脸色,在短短的一分钟里,彻底褪去了血色,苍白极了。
回过神了,她看着面前这个神情略显癫狂的少年,有些瑟缩地后退了几步。
紧接着,她转身,抬起脚,就想要朝着校门口的方向跑去。
然而,接下来少年那清晰无比的话语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本来有些乱了的脚步,也顿时一停。
“好漂亮的腿。”
戴着纯白渔夫帽的少年,那眸光甚至都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就又自顾自地玩起了手上的手机,同时用着十分欢快的语气说着话。
“这么会走,干脆砍下来好了。”
说罢,温砚函举起手,那手腕上戴着的珊瑚珠串在那纯白的袖子衬托下,红得更加夺目。
他高举起手机,镜头里显露出来的,是他那张在下午阳光照射下显得没那么惨白,笑意盎然的娃娃脸
和少女蓦然停住脚步的,那道倩丽纤瘦的背影。
“咔擦”
手机的拍照声响起,还不等温砚函好好欣赏,紧接着在耳边响起来的,还有少女急促的脚步声。
这疯子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昨天举起枪,说对江遇然开枪就朝他开枪。要不是江遇然躲得快,谁知道后面事情会有多可怕。
她上辈子三番五次逃跑,把他彻底惹怒了之后,就被他这么威胁过,她当时还想着他不可能真的这么做。
后面事情的发展也证明了,他确实没有做到那个地步。
可在被注射了某种药物,几乎一整天她都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好像真的失去知觉,和残废无异的感觉,让她意识到了——
他确实说到做到,在某种意义上。
哪怕后来过了几个月,她知道了那是为了改善她因为过度使用而酸胀,并且长久呆在床上,运动过少导致的腿部肌肉无力的药物所带来的副作用。
可她也依旧心有余悸,有种死里逃生的错觉。
她是半点不想再体会到那种感觉。
“温砚函!”
姜见月忍不住低声重重地喊了声他的名字,那张被他威胁恐吓得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一双青黛秀眉正紧紧颦着。
“在呢在呢。”
少年哼着声回应道,随后,他又用着撒娇的语气,朝着姜见月埋怨道:
“那天晚上都没有喊我的名字,今天终于听到了,我可是等了好久呢。”
接着,丝毫没有三十秒前才威胁过她的意识,温砚函甚至还一把揽过她的肩。
在姜见月如惊弓之鸟般,抵触地想要挣开他的手臂时。
他收紧力道,以着不容她反抗的姿态,脑袋向她的那一侧偏去,像是十分依赖的模样,纯白渔夫帽的帽檐也因为他的动作折皱起来。
然后,少年咧着嘴,像是和少女关系很好的样子,他笑吟吟地对着手机屏幕里前置摄像头中的两人开口说道:
“拍个合照嘛姜见月,笑一下。”
“……”
少女沉默不语,没有任何想要配合的意思。
温砚函也不恼,手机里的他依旧笑得明媚,有加上脸型是显小的娃娃脸,使得少年看上去格外无害纯良,好像他不过是个长相精致的普通大学生一样。
可即使他以着愉快的神情,他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莫名脊背一凉。
“不想自己笑,是想我用手帮你吗?”
“……我自己来。”
怎么也挣脱不了,最后,姜见月只能看着那照相机里的自己,僵硬地扯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咔擦”
又是一声。
就在姜见月以为已经结束了,刚想从温砚函的手臂下钻下去时,肩膀却依旧被他紧紧地扣着。
而紧接着,有些冰凉的,表面光滑却不太规则的圆状物体忽然贴上了她的耳垂。
姜见月一时都忘记了面前的屏幕就是“镜子”,她下意识地就垂眸看去,同时伸出手想要去碰那东西。
可比她的动作更快响起来的,是温砚函按下手机快门的声音。
姜见月骤然一惊,只是还没等她看清,那东西便从她的耳垂离开了。
然后,她便见温砚函指着手机里的照片,像是邀功的小狗一样,朝着她兴高采烈地问道:
“姜见月你看,耳朵这样是不是很好看!”
只见照片中,她垂着眼,而少年那只揽着她的手,指间却捏着一颗珊瑚珠,比划在她的耳垂上。
只是那珊瑚珠属实大了些,几乎完全遮挡住了那小巧的耳垂。
收回自己的目光,接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姜见月趁着他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姜见月很轻松就从他的控制中逃脱了出来。
随后便又往旁边走了好几步,和他拉开距离,又以着警戒的目光看着他。
“……”
三番五次没有得到她的回应,少年本来灿烂的笑容也消失不见。
他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目光阴冷而又死寂。
又因为帽檐遮挡的阴影刚好落在眼眶下方的位置,也就使得他本就有些青黑的眼下,更加显得瘆人幽冷。
在姜见月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应该回应温砚函一两句之后,以免把他逼急了,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时。
少年突然皱起眉头,瘪着嘴,黝黑的眼睛上泛起了水光,像是强忍着哭腔一样,神情委屈。
“不理我!”
“你为什么不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