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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数日而过。

凝宵殿。

苏皖带着墨音,坐在下首吃着点心,和上方的裴文月有说有笑。

“这段时间有苏姐姐在本宫这里,本宫开心多了。”

听到裴文月这么说,苏皖笑道:

“公主言重了,小女才要感激公主,容许小女在此暂住。”

墨音见她茶杯里空了,于是凑近为她添置了又一杯香茶。

苏皖顺势继续喝茶,开口道:

“实不相瞒,小女心中有惑。”

裴文月‘哦?’了一声,放下指尖捻着的点心。

“苏姐姐请说。”

苏皖才小心翼翼地说出口:

“小女此番能进宫,是因为长和宫那边的贵妃娘娘向陛下请旨。只是,小女记着,自己和贵妃娘娘不是很熟络,这次进宫住了这么些日子,我心中实在惴惴不安……”

裴文月听罢,眼中闪过笑意,她垂眸也喝了一口茶水,心道自己这个未来皇嫂,还真是敏锐啊。

不过,她又怎么会说,这一切背后都是那个男人在推波助澜呢?

放下茶杯,裴文月温和笑道:

“苏姐姐不必忧虑,其实是本宫实在乏闷,才去求了贵妃娘娘的。当日,贵妃娘娘不是与苏姐姐与天鼓楼夜宴上有过一面之缘吗?贵妃娘娘喜欢苏姐姐的人美嘴甜,很快就同意了。至于要苏姐姐在本宫的凝宵殿住下,也是方便你与本宫多作伴嘛。瞧,苏姐姐近日和从影嬷嬷学规矩,不就学得很好?可见本宫当日的决定是正确的。”

苏皖想起当时在天鼓楼夜宴上,自己确实并未冒犯过魏贵妃,反而说话周全,叫那个好面子的贵妃娘娘有台阶下,不至于与苏家结怨。

当她听到裴文月口中‘人美嘴甜’那四个字时,脸上一红。

“公主谬赞了,小女实在……”

裴文月追加了一句:

“苏姐姐不必过谦,在本宫心中,苏姐姐当得起。”

苏皖温柔低下头,没有再说多什么。

虽然裴文月已经解释成这样了,可苏皖心中那种不对劲还是没有打消。

她盯着小窗外头的茫茫雪白,忽而就想起几日前进宫,她经过宫门甬道时察觉的异样。

那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那种感觉、那阵目光,很是熟悉。

可她分明有心驻足片刻,那甬道尽头压根没有人。

她心道是自己感觉错了,可她总觉得……

就像刚刚裴文月解释得那样,苏皖总觉得一切并非如此。

但事实铺开,一切都摆在眼前,这样明朗,毫无破绽。

苏皖叹息一声,喃喃道:

“真是这样吗?”

裴文月悠悠笑着,想起了裴懐。

她回答苏皖:

“就是这样。”

\/\/

毓庆殿。

王元弋看着裴懐在桌案上挥墨,小心翼翼问道:

“主子,这几日,您怎么不去公主的凝宵殿了?”

那凝宵殿里可有他主子日思夜想的人儿啊。

裴懐眼都未抬一下,全神贯注。

“去了又能做什么?”

“主子您不是……”

不是喜欢苏女吗?

王元弋戛然而止,就见裴懐抬眸瞥了他一眼,随即停笔。

“拿去烧了。”

王元弋得令,走近一看,宣纸上赫然是一个‘皖’字。

他抿了抿唇,说:

“主子自跟了傅大人,这字愈发像模像样了,奴婢恭喜主子。”

说完,他拿起那浸透墨汁的宣纸,走到火盆处,掀开金盖。

火舌一碰到白纸,立刻攀延而上,火光缭绕,将那些不该有的心意全都烧得一干二净。

裴懐站在桌案前,隔着微微火焰,眼中晦暗不明。

“贵妃既已盯上了她,那么,保不定以后会有更多人因为算计我,而似贵妃一般。既如此,我又何必总往凝宵殿跑?没得叫人拿住把柄。”

王元弋拱了拱手。

“主子真是用心良苦。”

裴懐垂眸,将手中笔放下。

“这些与她相比,全都不算什么。”

月韶进了殿中,端上一杯安神茶。

“主子,您歇一歇吧,早晨您才刚上完傅师的课呢。”

裴懐顺手接过来,想到自己无法去到凝宵殿,亲眼看看自己想见之人,他心中憋闷着一股气,忍不住狠狠牛饮一大口。

王元弋心中气不过,见裴懐用完安神茶,就问道:

“主子,那魏贵妃胆敢这样威胁您,当真可恶!咱们难道真任由她绑住了?”

月韶作为心腹之一,也是听闻此事的。

不过她和王元弋不同,她知道裴懐心属那苏皖,只把扬了扬眉,倒也没什么反应。

她只是反应过来,那日在冷宫,裴懐能活下来的原因,那造成冷宫除她之外所有宫人都身死魂消的披风……

只怕就是苏皖。

她不禁再一次感叹裴懐瞒得好深。

其余的,她自打被王元弋以毒狠狠敲打了一次后,再也没有任何心思了。

从某种意义上,她也算是彻底归顺了裴懐。

见王元弋提及此事,她也抿了抿唇。

“主子,贵妃实在胆大妄为,咱们绝不能放过她。”

说完,月韶小心翼翼看了裴懐一眼,随后快速低下头,站在一旁。

裴懐扔掉手中狼毫,他左右各睨了两人,随后才缓缓开口:

“既多了一颗棋子,我何必急急放弃?放心……”

他重新拾起狼毫毛笔,勾唇一笑,在新的纸张上落笔。

“我会让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等到最后,才发现一切不过是繁花如梦,自取灭亡。”

此时,那张宣纸上,赫然是一个‘弑’字。

\/\/

傅府。

傅夫人早已哭断肠。

傅砚清则在劈头盖脸责骂下属。

“你再说一遍?!”

那下属擦了一把汗,颤抖着声音道:

“大人,属下……找不到少爷。”

“废物!全都是废物!”

傅砚清猛一挥袖,怒气冲冲。

下属说:

“大人,真是奇了怪了,按理说,少爷没有路引,一定还在京都里。可是近日已把府中人手全都派了出去,少爷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他呀!”

傅夫人听到这番话,哭得更加大声,痛心疾首道:

“我的璟儿……我的璟儿啊……你若出事,叫为娘的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傅砚清也是心中焦急万分,他不耐烦地朝人挥手。

“下去下去!”

下属终于如释重负,狠狠松了一口气,抱拳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