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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博州篇【香樟县上篇】

香樟县“一安居”是本地另一家大客栈,自去年年初开业以来住客不断,在往来商旅中也颇有口碑。

“一安居”掌柜胡安,下面还有跑堂伙计四人,杂役三人,厨子两人,还有一马夫。

此外还有一人,那是他三房小妾的“亲弟弟”,也就是他的小舅子,名唤“冯念念”。

这“冯念念”平日里游手好闲,年纪轻轻,不学无术,染了一身恶习,他家里管不住他,便打发他来投靠姐夫,好歹总能混口饱饭,也能领些工钱养活自己,而且还有他姐姐能从旁帮衬,也没有谁敢欺负他。

这天,恰好碰个暴雨天,客栈住客较之平日还多几成,伙计杂役们都满场跑,简直要跑断腿。

雨越下越大,云越积越厚,似乎没完没了。

天色渐晚,“一安居”大堂掌灯,伙计们跑来跑去伺候着此时正吃饭的客人,一共八桌30人;此外还有楼上客人等着点菜,送菜,送茶,烧洗澡水……总之就是忙得不可开交,应付不来。

眼见着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来,此刻掌柜胡安也不闲,亲自上阵,对所有客人都有接有应,笑脸相对。

“念念快去,没听见那桌客人叫吗?看看人家需要什么?若是要加菜可是要多等些时候,厨房都忙不过来了。”胡安使唤着自己小舅子。

“姐夫,赶明儿你就再多找几个伙计吧,实在忙不过来啊!”冯念念抱怨着。

这冯念念年方19,尚未到加冠之年,自小养尊处优,人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外貌倒也好看,只是心术不正,难行正道。

“你这混小子,话说得倒轻巧,再找伙计你出工钱呀?”胡安道。

冯念念去伺候那桌子,桌上客人并非要添菜,只是添茶。

冯念念拿着茶壶,不满地看向胡安,心不甘情不愿去厨下打水,这个时候,倒看见外面来了两个骑马的客人,而且是一男一女。

胡安人掉进钱眼里,外面来了客人他跑得比谁都快,亲自拿了雨伞出去迎客了。

雨下得太大,展昭和赵初焰浑身湿透,头发滴水,颇为狼狈。

到了客栈门口,展昭先下马,又抱着赵初焰下马,随即,一马夫上前伺候,牵了马。

“初焰你先进去,别再淋着了。”展昭先安置赵初焰。自己取剑取行囊,又对马夫说:“照顾好我的马,给它身上擦干净,夜里也要多喂些草料。”

“哎呀,两位客官这是打哪来?这个季节出来怎么也不带把伞?快别淋着了。”掌柜得出来了,本来想撑伞给赵初焰,不过人家跑得可比他快,自己就进去大堂了。

于是,掌柜又上来撑伞给展昭,看到展昭身长挺拔,又随身携剑,颇有武人之姿,想来该是来自江湖,可又觉展昭贵气儒雅,端正美面,非那些江湖打杀之人可以比较倒有那么些官气。他虽见多识广,阅人无数,可也断不从展昭来历,身份,究竟是江湖人还是官场人?

“你是掌柜的?”展昭问胡安。

“小的“一安居”掌柜胡安。”

“你这里可还有上房?”

“有,上房有。别的客房没几间,但是上房有。”掌柜答道。

“给我开一间。”展昭说道,提袍随撑伞掌柜入得大堂。

打从赵初焰进大堂时候,那冯念念便盯着她不放,他贪恋人家美貌,心想:若是将来我能娶七个八个这样的美貌女子,就是给我做探花郎,我也不要。

“小二,我的茶水呢?”冯念念自己痴心妄想,倒耽误了给客人添茶,惹急了客人。

进来大堂,展昭先看初焰,一番关怀后,才揽了她腰,一并往柜台走去。

号了房,留了姓名给掌柜,展昭又吩咐他:“掌柜的,先给我们准备洗澡水,水要热点,再熬碗姜汤,做些吃的,要有素有肉。”说罢,放下一锭银子。

掌柜的笑收银子,在名簿上写下“平津客人展大仁携妻入住天字六号房,付定银五两,多退少补。”

“客官,你放心,都交给我来办,一会儿就叫人给你送上去,不需要等多长时间,再有什么吩咐你说话,我们随叫随到。”掌柜说道。

正好那念念此时也得闲,掌柜便使唤他道:“念念,你别闲着啊,带两位客官去天字六号房,手脚勤快些啊。”

冯念念手脚不勤快,可有些心眼却动得勤快,他注意到了展昭悬在腰间的那块白头鸟玉佩,看出那是价值不菲的宝物,可又不敢在自己姐夫店里动手,免得惹上官司。

“两位客官这边请。”冯念念招呼着展昭和赵初焰,人模人样的可是心里竟是些肮脏龌龊念头。若他此时知道展昭真实身份,恐怕自己都恨不能烧了那些见不得人的念头。

展昭只管照顾赵初焰,倒疏忽了他。

天字六号房,确实干净整洁,窗是支摘窗,床是架子床配刺绣百合帷幔,桌是六方桌,凳是六方凳;靠窗还有平头案,房中还有隔间,放置浴桶和恭桶。

外面下雨,潮气太重,展昭不开窗,只点烛。稍后,有伙计送来热水,放满了浴桶。

伙计杂役一直忙到深夜子时,方才打烊关门,而那时,雨还下得大。

冯念念翻看店簿,看到“平津展大仁携妻入住天字六号房”几字,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夫妻,原来这人姓展,倒和刑司那凶面武官一个姓。”

正自言自语,没顾着身后胡安到,还被他朝背上打了一掌。

“你偷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若是那刑司的武官倒好了,我且把你平日的作为告诉他,看看他怎么制你。”胡安恶声说道。

“若是真得展昭我当然害怕,不是说那展昭杀人无数吗?可是他是假的,我就不怕了。”冯念念根本不在乎,不以为是。

“人家杀人杀得都是该杀之人。你想想你平日所为是不是也是个坏人?”掌柜胡安说道。

“我哪有那么坏?”冯念念还不认账。

“你若是再手上不干净,整天只知道想女人,逛窑子,你也就和那些该杀之人没有什么两样。”胡安说道。

这时候,恰有伙计从楼上下来,说:“掌柜的,地字号客房那书生还要一根蜡烛。”

“又是那游士?我先上账,你给他送去。”掌柜道。

“这游士倒舍得点蜡,怕是今晚又要苦读了,可倒了也不见得能求取个功名。冯念念说道。”

胡安瞅他一眼,对那小伙计说:“你回房去休息吧,一会蜡烛让念念送上去,今晚也让他守夜。

“守夜就守夜,可是明天我可啥活都不干啊。”冯念念说道。

冯念念心术不正,倒是去送了蜡烛,可接着他便溜去了天字六号房,悄悄蹲在墙角,偷听里面动静……

冯念念就像是憋于黑暗中的蛆虫,一肚子龌龊杂念。

六号房中有动静,直把冯念念弄得抓耳挠腮,心头痒痒,于是,他又摸黑向前,往声音更清晰的地方爬。

周围黑漆漆得,突然不知道从哪里飞出个什么硬物来,正好砸中冯念念脖颈,将他整个人掀起,一头撞在对面墙壁上。那血顿时就冒了出来,流了他满脸。

“哎呦!”冯念念疼得眼冒金星,惨叫一声,脖子也歪掉了,按着头,忍着痛楚便往楼下跑。

第二天,雨势仍旧不减。

掌柜的听闻昨夜念念溜号,未有值夜,大发雷霆,拿了鸡毛掸子就等着他出现把他一顿好打。偏偏正好,那冯念念也从后院来了,他脖子肿胀,没了人样,还歪着头,头快要抵住肩膀。还有他的头上也有包扎,看来是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你这是怎么了?”掌柜胡安的鸡毛掸子一时半会看来是落不下来了。

“别提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被谁打了,还撞到了墙上。”冯念念道。

“被谁打了?在哪里被打的?你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掌柜问冯念念?

“别提了,都说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冯念念说道。

“你是不是又做什么亏心事了不敢说出来?”他姐夫这时候也急了。

“哎呀,都没有,昨夜我送了蜡烛然后就这样了,然后我就跑出去找郎中了,这会才刚刚回来。郎中说我伤的不轻,昨夜止血便花了半天功夫,还观察了半夜才让我走。我刚刚回来就站你面前了,不行你去问问那郎中,就那刘全郎中。”冯念念这么说话胡安倒是信了几分。

“那到底是被谁打了?”掌柜胡安又问他。

“也不一定是被打了,我看当时我身边也没有谁呀。”

“那就是你亏心事做多了,让“鬼”给打了。”胡安说道,见念念没事,也不想啰嗦此事了,反正他也说不清楚,弄不好就是自己撞着了。

“幸好昨晚上没有客人叫你,否则你就麻烦了。看外面这天气一时半会雨也停不了,想来今天不会有多少客人退房,倒是天字六号房那对客人不知道他们要住几天,今天是否会退房?”掌柜得可不想天字号的客人那么早退房,住的越久越是好。

“今天不可能,那小娘子能不能下床还不一定,恐怕连路都走不得。”冯念念翻着眼皮说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胡安问他,念念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漏嘴了,正想着招瞒混过去,不料那掌柜却先放过了他,而且双眼放光看向一旁。

“哎呀,客官啊,我们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胡安说道。他旁边念念一听这个,肩头一抖,也看向胡安说话的方向。

那可不就是六号房的客人展大仁吗?他还盯着念念,直盯着念念浑身毛孔漏风。

念念站不稳,他从未有过如此惧怕过谁,那展大人看着他,像要把他的那些老底子丑事一并都翻出来。

念念招架不住了,跟他姐夫说:“姐夫,我头晕脖子疼先回去休息了。”

“快回去吧,没事不要出来,你这个样子回头别吓着客人。”胡安说道。

“他是你的妻弟?”展昭问胡安,不过在这客栈里他还是“展大仁。”

“是啊,这孩子不懂事总是给我闯祸,这不你瞅瞅昨晚上不知道怎么伤成了那副模样。”胡安说道。

“是该好好管管了,要不下回会伤的更重。”展昭道。

掌柜得没有把他的话当成回事,说:“客官可是有事吩咐?可是要退房?”

“不退,雨下得这样大,一时半会我们也走不了。你给我们做些饭菜,一会送进房中,午时和酉时也要送,有素有肉有汤就可以。另外我那房间外墙上有一个破洞还劳驾你派人修补。”

“破洞,外墙上?不应该呀?呃,好吧,我知道了,可要等到明天午后了,那是个手艺活,我店里人做不了还得出去叫来泥匠,不过明天傍晚前一定给你们弄好,若是弄不好我就给你换间房。”

展昭点头,又问他:“再借我一套笔墨纸砚可能行?”

“笔墨纸砚呀?不成问题,敢问客官是要题诗还是要作画?”

“都不是,我闲来喜欢写写字,要最普通的就行。”

“好说,我这就给你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