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恩翠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想哭，又觉得这会儿哭没有必要。她心里满是怅然，怎么从小到大乖巧的儿子，这会儿就这么不听话了呢？
水横舟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再哭了，头一歪，又要睡过去。
“小舟，你怎么越来越不听话了？你怎么就让妈妈这么伤心呢？你一直都那么乖，怎么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不听呢？”
“听什么？那你也能不能听听我的话？我不想待在那里工作，我不想一个月3000块钱，我还要养一家人。妈，那点工资养不活我们一家的。”
“什么养一家人？你留在外地，不就是不想管我们吗？你话说的这么好听，你就不能让我们含饴弄孙吗？而且你还……”
“我弄不了孙。”他语气强硬起来，直视着他妈妈的眼睛，眼尾泛着红，“我不和他在一起，至少你也别干涉我的未来。”
“妈会害你吗？妈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妈就是想让你轻轻松松的，待在我们身边给我们养老送终……”
“如果我在卫生院工作，如果你们谁像奶奶一样突发病症，我一定拿不出钱来治你们！”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强忍着，咽下了一大口难以下咽的东西，堵的他心慌，又没办法吐出来。
“你说的什么晦气话？再说了，我们都能工作，哪能真让你一个人养家？”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到底在争什么？每次都知道没有结果，可每次还是不死心，总想跟她争个对错出来。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他渐渐坐的屁股疼，怎么样都不舒服。看着他妈面无表情的样子，又想和她说说话，想让她心情好一点。
很矛盾，她不说话，那他也装傻。
九个小时过后，他们到达了帝都高铁站，水横舟左手拎着三大包东西，跟他妈坐地铁扫码的时候，他妈就那么看着他用左手折腾，一瞬间，莫名的委屈涌上了心头。
他死死的咬着脸颊上的肉，直到嘴里尝到一股咸腥味，他才把那股酸涩压下来。他最近的状态好像不太对，莫名其妙的情绪那么多，又不知道怎么发泄出来。
好不容易扫码，坐地铁的时候人挤人，他缩在角落里护着右手，避免被人压到。杨恩翠看他这个样子好像才消气，接过他手里的包：“你护着点你的手，别让人挤到了。”
“嗯，你帮我拿这个吧，剩下的我拿。”
等到了他订的民宿，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随便吃了点东西，他把行李都收拾好，又给他妈妈转过去一万块钱：“妈，我明天要回学校，等我办好了实习的事，周末带你出去转，好不好？”
杨恩翠坐在木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眼里带着一点茫然：“那你现在去哪？你应该回不了学校了吧？你是不是要去找他？”
“不是，我在隔壁订了一间房。”他想我去找他，可是去找他只会发生不必要的争吵，还不如在这里休息一晚，回学校再说。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随便冲了个澡就躺在床上。他们俩之间出现了这么多问题，偏偏两个人连联系一下都不行，他不知道他妈妈会从哪里冒出来，要是让她知道他给他打电话，他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将所有极端的情况他都想了一遍，好像也没什么是不能发生的，索性真的一点都不联系他，任由两个人在两端抓心挠肝。
隔天七点，他妈妈带着豆浆油条敲响了他的房门，他把书包都收拾好了，面色有点为难的给他递过来早餐：“你先吃点再去，打个车，应该不会迟到。”
水横舟吃了半个油条，拿着豆浆站起来：“妈，你可以先自己转转，我把学校的事处理好了，就来找你。”
“你不会去找他吧？你跟我发誓，你不去找他。”
“不找他。”
这次的话说的很肯定，他真的不会去找他。沈教授新的实验他参加不了了，他得跟他说明情况。他还要给A大附属医院交材料去实习，是真的没有时间找他。
杨恩翠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侧过身让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