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卑不亢,宠辱不惊,的确是个人物,沧溟一双精明的桃花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潋滟异常,阿好扑闪着大眼在兕寒和敬川之间来回打量,除了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明枪暗箭的来回交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本想着继续专注美食,这么一晃眼就见沧溟一脸‘猥琐’的看着自家阿兄和敬川,准确的说自从敬川进门这沧溟的眼神就没离开。
啧啧,那眼神就跟一只好斗的猛兽棋逢对手的感觉,阿好无奈的撇撇嘴,心里倒是为这位敬川先生的以后鞠了一把泪。
在他们兕国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宁可招惹小人不能招惹毒医,能够入了这位腹黑毒医的眼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幸运还是该说他不幸。
阿好摇摇头也不去再管他们了,反正自己就是一个还没人家腰高的小不点,大人的世界自己还是敬而远之吧,实在是太复杂了~
“听闻客人们叫店里的伙计给在下带了话,不知客人们有何见教。”
敬川清冷无波的双眸平静看向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到沧溟的身上,恰好此时对面的沧溟一手端着杯盏一手随意搭在桌案上,神色慵懒但眸光清明没有丝毫迷离的醉态,好暇以整目光灼灼的与他对视毫不躲闪。
见敬川看向自己,沧溟不仅毫无在意还朝他展眉一笑,就像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一样,怎么看也不会将他与腹黑阴暗联系在一起。
敬川敛眉垂眸眼底的波光一闪而逝,他心中明白这几人身份必然不凡,大象无形,身份高贵却毫无纨绔之气最是难得。
而且为首的这位公子年纪虽轻但却为人沉稳言辞犀利进退有度,这绝不是一般的世家子弟能有的气度。
可是王都之中的几大世家自己都有耳闻,敬川可以断定此人绝对不是那几大世家的人,因为他身上的深沉睿智是历尽千帆过后才能得到的,这是一个承先祖隐蔽之人永远都不可能拥有的。
“先生言重了,见教不敢当,不知先生方才弹奏的可是将军令。”兕寒知道敬川心存戒备,人之常情他也并不气恼,如若这敬川毫无半点风骨,那他倒觉得他是个沽名钓誉之徒,更辱没了云初的清誉。
敬川听到他能说出曲名心里并不意外,毕竟此曲也并非传世遗曲,有认识的到也正常,只是令敬川心惊的是桂子带给自己的那句话,这天下间居然有人可以听懂自己的弦外之音,之音亦是知音。
所以不论如何自己也当亲自见上一见,更何况这桂子都已经收了人家的银钱,没想到有一天他敬川也学会了妥协,学会了低头,这些都是命运的‘馈赠’啊——
敬川压下心中的不适,淡然说道:“公子说的不错,的确是将军令,年少时到处游历曾亲眼见到过塞外战场,随之年岁渐长心有所感,再弹这曲将军令的心境自然也随之更改。”
敬川眼神虚空似乎在追忆年少的过往,继而又听他幽幽说道:“白云苍狗,往昔难追啊---”
随即自嘲一笑随意的摆摆手浅笑道:“罢了罢了,一世如浮云,走马观花皆是沧澜过客,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闻音识人,先生若无凌云之志就不会心有此感了,不知在下所言对否?”
敬川闻声抬眸看向沧溟,只见他似笑非笑精明的眼睛亮的惊人,仿佛可以窥见自己极力隐藏的心事。
敬川的眼神一顿,但是瞬间就恢复了原本云淡风轻无挂无碍的模样,就连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未曾改变。
沧溟此时也已经猜出今日兕寒叫自己来的目的了,虽说刚开始有些不情愿,但是现在嘛,自己倒是真想和此人交交手,过过招。
敬川不答反问,“公子还真是风趣,如若在下真有凌云之志又怎么会甘愿留在酒楼里当琴师呢?”
沧溟毫不在意的笑笑,“所以呢,不知先生可否为在下解惑呢,您为何心甘情愿只做个琴师也不愿意给自己一个笑傲九天的机会呢?”
沧溟的话说的并不委婉,甚至有些越矩,阿好边吃边听,耳朵支棱着生怕沧溟把人给说跑了,毕竟她可是真的希望帮那个比起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他们到这来可不是来打架的!
此时兕寒冷眼旁观这一切,丝毫没有帮着敬川缓解尴尬的意思,因为沧溟此举同样是他所希望见到的,他也想听听这敬川接下来该如何作答,见过世态炎凉的人心防太重,不下猛药治不了这沉疴旧疾。
果不其然沧溟话音刚落,敬川平静无波的面容终于浮现一丝恍然,只不过这里面夹杂了太多的苦涩心酸与无奈,但是那一闪而过的不甘到底还是被兕寒捕捉到了。
只要心有不甘这件事就好办,就怕他无欲无求无牵无挂,心中只要有牵挂就像风筝有了绳线,不管飞的有多高多远终有一日就都会落回地面。
“笑傲九天?蝼蚁尚且活得艰难,又何况九天鲲鹏,鲲鹏展翅九万里,借于风,驰于海,敢问阁下,自命不凡却无有凭借,又该当如何?”敬川朗声笑道,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不知道在笑沧溟的口出狂言,还是在笑自己可笑又可悲的命运。
阿好听着敬川笑的苍凉,就像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蒙着一层阴暗的黑,那是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寸草不生毫无生机,如果不是他的女儿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记挂,恐怕他对这个世界早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阿好叹了口气,“如果先生面前真的有一个机会能帮您改变命运,您会怎样选择?”
敬川看向兕寒身侧的小姑娘,稚气未脱的声音听起来甚是悦耳,就像天上的云朵一般软软柔柔却纯白无瑕,让人很难不喜欢。
接着下来的话饶是沉稳如山的敬川也有些接不住招。
只听小姑娘扬着精致漂亮的小脸,一本正经的看着他字句清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