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一辈子我为了祁家,为了巴方,为了儿子,唯独没有为自己活一回。”
太夫人眼中恨意肆虐,她的心情无人理解,这悲凉的一生更没有人能共情,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太夫人您受委屈了。”渠嬷嬷何曾不知,太夫人心里的怨气跟难处,只是平日里压抑着自己,前半生一直徘徊在生死线上忙忙碌碌,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家族的荣辱跟自己生死就像两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样的日子也不怪太夫人心有怨怼。
“委屈?”
“不,我不委屈。”
太夫人勾起一抹讥讽笑意,“我出嫁就是巴方的大妃,我的儿子是如今巴方的王,我有何委屈?”
“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老段子,阿栗,你跟着我的时间最长,也见证了我这一路上的所有狼狈不堪,所以你该理解我不愿重蹈覆辙的决心。”
“若此生不是祁家嫡女,我也愿意寄情山水不问俗物,若是能够选择谁又愿意让自己面目全非手染鲜血?”
“从头至尾都是注定的,所以我不怨祁家将我推出去攀龙附凤,那是身为祁家女的宿命,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受家族的荫蔽就该为家族献身,无可厚非。”
“这滔天的权势我接住了,自然就没有轻易放手的道理。”
“就按我说的办。”
“是。”
渠嬷嬷见状也不再劝,反正夫人是她侍奉半生的主子,她不会背叛,只会听令。
更何况如今的状态就很好,太夫人不再是一味地为了母家冲锋陷阵,这样早晚能跟大王冰释前嫌。
如今只希望圣女不是个变数吧。
“驭——”
“大王!——”
此时赶往边境的巫玉正带着大部队原地休整,三个斥候骑马快报。
巫玉抬起幽深的狼目看向来人,只听三人下马禀报。
“启禀大王前线军报!”
“呈上来!”巫玉示意自己身边的侍从,取过锦帛,一目十行,众人见他们王上冷毅的脸上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这也不知道尾闾大将军那到底顺不顺利了。
“你们也一同看看。”
须臾巫玉将手里的锦帛让身边的几个将军浏览,几人看了无不深吸一口气,乖乖,这回可是真玄,用一句跌宕起伏也不为过了。
“哎呦,大王这回幸亏是天神保佑,不然我们的先头部队出师未捷就要身死边境了。”
剩下几个人也是感叹尾闾真是好运气,那样的天气若是再耽搁半日一准要被大商的斥候发现,真要是那样他们可真是在劫难逃了。
可是巫玉却嗤之以鼻,好运气,要不是宗柏跟着这就是个死局,尾闾根本没办法逆风翻盘。
“这次尾闾他们的运气不好,天时不利,不过还好寡人将宗柏派到了他身边,不然真是后果不堪设想。”
几个人闻弦歌知雅意,别看他们都是武将,但是身处朝堂自然明白这里面的九曲回肠,大王的性子喜怒无常在外面甚是乖张,可是他们这些近臣则明白,他们的大王根本不只是喜怒无常,而是心硬如铁。
要说起来巴方王室的男人都是一个毛病,爱欲则生恨欲则死,如今这个宗柏入了大王的眼,大王的心里那人就是千好万好,哪怕一句话都要将功名按在他身上。
这就是明晃晃的偏爱啊,不过能得君王偏爱,这还真是让人牙酸的事。
可是这话他们可不敢说,大王最不喜为臣轻浮,就连大王的母家都不得大王欢心,那还是有从龙之功的世家大族呢,更何况是他们。
“大王,这会还是您有先见之明,能提前派宗柏大人跟在先头部队那边,不然咱们可是要好一番挫折了。”
身侧中军偏将盛湮是个玲珑之人,最会察言观色揣度圣心,果然这样说完大王脸色缓和了不少,连笑意都真诚了几分,众人在心中啧啧称奇,有人骂宗柏好运道得了圣心,还有人骂盛湮心机深沉溜须怕马。
在场的除了巫玉其他人都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暗道,大王就是这么偏心啊~
不过想到宗柏的才能,他们又没话可说,那人足智近妖,做事出其不意却能一力降十会。
这样的人别说是排挤为难他,就是把他们栓一块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早知道斗不过还不如尽早交好,这样说不定还能乘风而起。
众人心思各异,但是巫玉却是真心庆幸自己能有这样一个能臣。
“这次大战关系甚大,不能有误,尔等传令各部从现在起严格执行中军大帐里的一切命令,若是有人擅作主张一切军法处置!”
“诺!”
众人明白此事的重大,自然无有不从。
“大王,尾闾他们已经准备就绪了,我们也该加快脚程,争取给那殷商致命一击啊!”
盛湮声音低沉,一双鹰眼看着就充满了算计,他几乎可以预料大王的接下来的安排。
巫玉闻言眸子闪了闪,随后微不可察的点点头,“传令下去吧。”
“诺!”
众人抱拳行礼,随后就都朝着各自的营部而去,巫玉坐在石头上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出神,眼中明明灭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此时身处溶洞里的尾闾众人倒是比巫玉还要惬意几分,因为这里洞穴极深却温度适宜,以至于他们准备的冬衣都有些燥热,连火堆也只是为了埋锅做饭。
“将军现在估计大王那也应该收到消息了,外面的大风也刮过去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跟在尾闾身边的偏将一边烤着饼子一边跟尾闾商量。
尾闾有些烦躁的抓抓发辫,看向对面的宗柏,“军师,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动身更好?”
尾闾现在可信服这位军师呢,要不是宗柏他们根本活不下来,更别说还能现在这样围炉烤火。
“此事不急,再等等。”
宗柏不紧不慢的烤着自己手里的饼子,眼中尽是云淡风轻的运筹帷幄,尾闾见此心里也稍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