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将方多病放在床榻上,用术法为他换上一身干净的仙衣,又用神力探了一下他体内的伤势后,才给他盖上被子,起身回了东极殿。
而当他离开后,隐在方多病灵台处的玄夜便迫不及待地现身出来。
只是方多病明明已经顺利晋升,他脸上的神色却仍不见好,一张俊秀的面孔上尽是阴沉。
他抬手打出一道黑烟落在方多病的心口处,看着弹出的禁制,小心地将其拨开,露出中间泛着柔光的七曜神玉。
待检查过七曜神玉并无损伤后,他紧绷的面色才略微缓和,挥袖取出了已经完全修复好了,甚至越发流光溢彩的转息轮,从中渡了一些从方多病身上截获的神力到七曜神玉之中。
等做完之后,他才恢复了往日的面色,又打出一道黑烟,将还在昏睡的方多病唤醒。
第二次被强制弄醒的方多病疲倦地坐起身,看着玄夜身畔浮着的转息轮,突然想起了他们最初见面的那一夜,他似乎在玄夜袖口中见过这个法器。
所以是这个法器……带他来这个世界的?
“恭喜你,顺利晋升上仙。”玄夜沙哑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那双与应渊生得一模一样的含情目水光潋滟,盈满了笑意。
如果不是强制被这人弄醒过来,方多病怕是真的会以为这位修罗王是在真心实意为自己感到高兴。
他揉了揉眉心,了然道:“我如今可以开启界门了?”
“自然。”玄夜在床边坐下,微微侧着头,“你如今已晋升上仙,不论是神力,还是肉身,都足以穿越界门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虽是这么问,但方多病知道这人根本没给自己选择的余地。
他看了眼这位修罗王澄澈得甚至瞧着有些单纯的双眼,将胀痛的双眼一闭:“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只是我还有个问题……”
“你是担心应渊?”玄夜低垂下眼睫掩住眼中的不耐:“我们所要去的他界流速与此间不同,具体时差我也不清楚,你直接留言与我儿说明,是要闭关巩固修为便是,我自会为你布下结界,免得他进来,发现你不在屋内。”
方多病尽管仍有几分忧色,却还是打出一道通讯符,传至应渊跟前,跟着便看着玄夜双手一张,果真布下了一道看不出是神力还是修罗之力的结界。
“这是什么结界?”方多病并未注意到自己的手腕流光一闪,只是看着这片结界忍不住问。
自是神力结界。
玄夜将结界与方多病的神力相连,一旦应渊想要破除阵法进来,结界必定反噬到方多病身上。
这个结界其实不算复杂,方多病若是伸手试探,怕是很快便能发现原委,但玄夜用幻术将施法手诀遮掩得很好,这才没被这小子发现。
他垂下眼睫,急喘了几下,才用更加沙哑的声音回答:“这是修罗族的秘法,即便同你说了,你也施展不出来。”
方多病果然不再追问,他不想再节外生枝,便驱动了一直浮在他们身旁的转息轮。
只见金色的转息轮随着他力量的注入,器身上电光闪烁地旋转起来,在周遭的空间开始变得扭曲时,玄夜一把抓住了身旁这人的手,两人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房内。
东极殿的应渊若有所觉地抬起头,打开了方多病传来的通讯符,跟着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起身快步走向东厢房,只是手刚触及房门,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神力将自己轻轻弹开。
应渊不知道方多病为何突然说要闭关,又为何在房门前布下结界,心中虽说着急,却也无法用神力将结界破除,否则只会伤及这神力所连的,方多病的身体,便唯有皱着眉头地回到了东极殿内。
他看着悬浮在空中的通讯符,半晌后紧紧地抿起了双唇。
另一头方多病已经神力枯竭地被玄夜带到了另一个世界。
他本就是刚突破上仙,还未完全恢复,如今更是整个人都被抽干了,落地后便几乎陷入昏迷的状态。
玄夜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意地在他周身布下结界后,便巡视起这明显同样是天界的地方。
等方多病在一阵动乱中醒来时,他已经看了很久的戏。
“玄夜?”方多病勉强地坐起身,然而眼前忽然一阵刺目的金光闪烁,叫他险些睁不开眼。
他听见身旁的玄夜不快地“啧”了一声,正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事,那道金光却已经散开了去。
远处的落仙台上,那个生着一张与应渊以及玄夜一模一样面孔的男子正展翅护住了被束缚在邢台上的女上神。
二人不知说了什么,天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身外投影,跟着那大约是应渊分神的男子便带着女子一起坠下了天界。
方多病:???
“等等。”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打算飞身将人救下,便被身边的玄夜不耐烦地挥手定住,按回了地上。
他不解地看向身边的修罗王:“尊上?那不是……应渊君吗?”
“确实是他。”玄夜漫不经心地答道。
“那我们就这样看着?”方多病看着眼前的场景,“这一界的应渊君虽是羽族,但我见他方才已经被削去仙骨,这般坠落人间,会没命的!”
“他们只是去投胎,不是跳了了无桥,蠢货。”
换了个世界后,玄夜似乎开始恢复了他们最初相见时的态度,“你即便要救应渊的一缕分神,也不是直接将人带走便了事的。”
“这些分神本就是天帝那家伙为了渡过应渊的情劫而分化出来,投入这些世界的。”玄夜眼睛微微眯起,回想起天帝那张脸,他心中便不由恶意弥漫。
“若是天帝自己收回,倒是只需法器法诀。但若是旁人,则需要叫应渊的这些分神先渡过情劫,才可将其收回,带离这个世界。”
方多病这时才面露一丝了悟,回忆起方才被应渊分神护着的女子,“所以那个随帝君一起下界投胎的女子,便是帝君此界的情劫所系了?”
玄夜却只是轻呵了一声,转过头来,像是看了什么笑话一样,戏谑地看着方多病。
“谁告诉你,情劫是一成不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