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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子梁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瞥了齐焱一眼:“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陛下已经看不惯老臣,连老臣的寿宴都不愿意放过?”

齐焱朝他微微一笑:“义父多虑了,若真是如此,朕的执剑人又怎么会在第一时间将刺客拦下?”

仇子梁动了动眉毛,似乎接受了这个说法,然而被程若鱼压制住的关妩却是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是一把挣脱了她的手,从腰间又抽出了一把匕首,径直朝仇子梁冲了过去。

这回倒是叫人足以确定她要刺杀的目标。

一直护卫在仇烟织身侧的左士从仇烟织身后一跃而出,正要击向关妩之时,方多病却是伸手按在了关妩的后颈,将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他单膝跪在地上,抬头看了眼仇子梁,又将目光转向齐焱,道:“陛下,楚国公,今日之事,乃是紫衣局失职,未曾察觉到竟有刺客埋伏其中。但此事事有蹊跷,似是有人故意挑拨陛下与楚国公之间的关系。恳请殿下允许,由臣彻查此事,还紫衣局一个清白。”

仇子梁看了眼齐焱,嘴角勾起,慢条斯理道:“执剑人这番话也只是一面之词,本公又怎么知道,出身紫衣局的执剑人会不会与紫衣局同流合污,来个杀人灭口呢?”

齐焱眉梢微动,看向仇子梁,问:“义父打算如何做?”

只见这位楚国公瞥了眼站在一旁的仇烟织,“那便由掌棋人与执剑人,共同审理此案。”

仇烟织自然没有不应的。

而尽管已经定下了由双方一同调查,站在方多病跟前的严修却仍是高喝了一声:“来人!将刺客押入刑部大牢。”

将棋营的卒子突然涌入殿中,将被程若鱼压制住的关妩粗鲁地拽了起来。

程若鱼与关妩是同年入的宫,八年的情谊叫她们已是情同姐妹,她下意识便要阻止,只是才一动作,便被方多病给拦住了。

她有些着急地小声唤着方多病:“宝珠!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阿妩不会的……”

然而关妩却是用一双瞪起的杏眼直勾勾地看着齐焱,直到整个人被拽出了紫衣局,那双眼睛才流露出了几分怨恨。

程若鱼未说完的话被这个眼神震得哽在喉中,叫她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仍静坐在座位上的齐焱。

齐焱自然对她还有几分印象,毕竟是程兮原本打算将其推上执剑人之位的侄女。

看清她眼中的质疑后,他只觉得索然无味,在仇子梁起身离开后,便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方多病这边换下身上的舞服,便先随仇烟织一起去了刑部的审讯室中,对关妩进行盘问。

然而关妩却一口咬定是齐焱指使她刺杀仇子梁。

一旁的刑部官吏下意识地一鞭挥打在关妩身上,留下了一道淋漓的血痕。

方多病皱了皱眉,“住手!”

那官吏却是道:“执剑人大人不知道,这些个犯人,嘴巴硬得很,你不将人狠狠收拾了,他们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方多病瞥了他一眼:“收拾过之后呢?屈打成招?严刑逼供?还是黑白颠倒?”

“这……”官吏大约是反应过来他看不惯这样的刑罚,面露悻悻之色,却还是忍不住道:“执剑人大人,刑部历来都是这么办案的,大人莫不是因为这女子出身紫衣局,便想包庇——”

“够了!”方多病冷笑道:“我记得陛下是让我与掌棋人一同审理此案,如今掌棋人未曾开口,我也告诉你不可滥用私刑,你可是要违抗我们这两个主审人的指令?”

那官吏这才服了软,瞥了一眼面色淡淡,却没有反驳的仇烟织,道:“臣,臣不敢!”

方多病也懒得与他多言,只是让他先出去后,才看向仇烟织,直接道:“给我一日的调查时间,届时如果我什么都未查出来,你想怎么审关妩都可以。”

仇烟织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不打算审讯,而是想要直接寻找其他证据?”

方多病没答话,算是默认下来,仇烟织便也点了点头,“好,不过这毕竟是你我二人一同审理的案子,我也会再彻查紫衣局内所有关于关妩的记录。”

一天时间要调查清楚关妩刺杀之事显然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但他也不算是毫无头绪。

毕竟他们之前同是紫衣局的女官,虽然只是相处了一年的时间,方多病也没怎么用心地跟她们打交道,但多少知道如今这帮女官的秉性。

关妩在武学上的天赋不能说很好,但却十分刻苦,平日里有些独,不太爱说话,在紫衣局中只有程若鱼这么一个朋友。

她这次堂而皇之地在紫衣局中刺杀仇子梁,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么她的意图便是显而易见。

挑起仇子梁与齐焱之间的矛盾。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关妩并不像是哪个势力培养的细作,她刺杀仇子梁时神色狠戾而决绝,明知无法成功,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憎恨。

今日这一出,显然是为了复仇。

方多病快步走出了天牢,却见同样换下了一身裙装的程若鱼正站在天牢之外,一见他出来,便连忙迎上前来。

“宝珠,阿妩怎么样了?”她着急地看向方多病,为自己的好友解释道:“她会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阿妩性子倔强,不可能会被人收买!”

方多病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天牢的大门,示意她跟着自己往前走。

待二人走到僻静处,方多病才问:“这段时日,关妩可有奇怪之处?比如,见了什么人,又或者情绪不对之类的。”

程若鱼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早已回忆过了,所以此刻她几乎不用思考便直接答道:“其实昨天夜里,我看见阿妩在紫衣局西面的一处偏殿里,祭拜她的父亲。她今日整日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原本以为是因为昨日是她父亲的忌日,今日却正好碰上仇子梁的寿宴所以她心里不舒服,没想到……”

方多病看了她一眼:“带我去她祭拜她父亲的偏殿看一下。”

二人最终在那处偏殿角落一处被人翻填过的地下,挖出一个包裹严实的牌位。

方多病将包裹打开,露出牌位上金漆写下的字。

——顕考郑太公禄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