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生辰宴后,大抵是那一日欺负狠了,也挑得太明白,这位摄政王开始躲着自己了。
说躲其实有些过了。
毕竟两人还是住在一个屋檐下,萧承煦没寻借口叫他搬出去,或是自己去另外的营帐——尽管他觉得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应当是出于对另一半神魂的尊重。
只是原本被撩拨起的心弦好似被强制平复下去,每每与他说话时,都似是戴上了厚厚的面具,甚至比从前的距离都更远了些。
如今萧承煦待他,甚至还没有生人那般热络。
在二人交换过来后,他忍不住抱着放下了手中的兵书,专心地听着自己说话的小殿下,下巴抵着他的肩膀问:“你说他这是怎么了?”
萧承煦阅历还浅,虽说有了另一个自己从前的记忆,但他们交换时的记忆是没有的,所以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另一半神魂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真的没做什么叫他生厌的事?”他忍不住问。
方多病挑起了眉毛,“就你这性子,若是我让你生厌,你会装作没事人一样跟我说话吗?”
那必然是不会的,哪怕是因为另一半神魂。
他最多,也就是强忍着厌恶,将对方无视个彻底,甚至挑明了不与自己厌烦的人接触。
十几年后的自己即便变得更加善于隐忍跟圆滑,也不可能在与对方朝夕相对的情况下半点不露痕迹。
尤其是他原本也并不需要跟方多病委以虚蛇。
萧承煦侧过身,捧住他的脸仔细打量了一下,面上流露出几分古怪:“若不是对你生厌了,那便是……”
他不愿意承认的事发生了。
不过也难怪。
他弯起笑眼凑上前,映上了这人的嘴唇。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喜欢的东西也应该是一样的。
即便已经有了贺兰茗玉在前,但他这么喜欢方多病这家伙,另一个自己又怎么可能完全无动于衷,尤其是在自己与贺兰茗玉已经绝无可能的情况下。
方多病自然知道了他未尽的话是什么。
他将怀中的小殿下抱到了腿上,蹭着他的侧脸一点一点地吻向他柔软的嘴唇。
萧承煦迎合地与他交缠了一会儿,分开后连忙堵住了又要靠上来的嘴,声音微哑着道:“我好似听到了飞鸽的声响。”
果然很快,严海便在外面提醒道:“殿下,探子递了消息回来。”
他猛地从方多病腿上跳了下来,甚至顾不上理衣服,便扬声道:“快进来。”
严海这才撩开帘子,将探子送回来的消息递了过来。
这座久攻不下的城池终于有了新的契机,他之前便已经从另一半神魂留下的密信中知道了对方派探子混入城中的用意,当下便对严海道:“请诸位将军到我营中来一趟。”
方多病也不打搅,只是站在他身旁,看着他眉宇间尽是锐气地与其他将领谈及攻城之事。
改良过后的攻城箭虽说缩短了些许射程,但也不至于再发生误伤己军的事。
下一次攻城中,定然能够派上用场。
攻城战定在了几天后的晚上。
根据城中传回的消息,这几日大梁的使臣押运粮草来了前线,今夜在县衙内设宴款待使臣。
这样的宴席洪广志本是向来不参与的,偏偏这次的使臣在朝中时于他有举荐之恩,于情于理他都不能推脱,便在安排好布防之后便去了县衙中。
以城内探子的信烟为号,由方多病带领小队兵马先解决敌方的斥候,其余将领兵分四路分别攻打四座城门。
城中县衙与城门往返需要至少一刻钟的时间,但若是他们攻个出其不意,再加上新研制出的攻城箭,一刻钟未必无法攻破城门。
只是计划终归是计划。
洪广志虽确是前往县衙参与了招待使臣的宴席,但并未久待。
在攻城箭落到城门的瞬间,已经在返回城门的洪广志便已看到了箭头爆炸后的滚滚浓烟。
城门向来是一座城池中最坚硬的构成,一发攻城箭虽在城门上留下了个可怖的印子,却并未将城门炸开,反倒是炸开的城墙伤到了不少大梁的兵卒。
方多病一边用剑扫开不断朝他们射来的箭雨,一边将攻城战车开得更近了几分,对着方才轰炸过的城门,又来了一箭。
城墙上的副将大声喊着护盾,但方才死伤的人群才从城墙上拖了下去,即便此刻已经很快又有人顶上,却难免还是有了缺口。
更大的轰鸣声随着炸开的攻城箭响起,仿佛整座城门都开始摇摇欲坠。
方多病看了眼已经炸得往里凹陷变形的城门,趁着城墙上的盾兵还未来得及撤下,弓兵藏着没有冒头时飞身上了城门。
在后方看见他如此莽撞行事的萧承煦不由得握紧了手,却不得不逼着自己沉下心来,指挥着其他人跟他一起攻上城墙。
方多病手持清光剑杀入敌营后理所当然受到了城墙上所有人的围攻。
但对比起他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城墙上以弓兵为主的大梁军并不占优势。
他也并不冲着屠杀而去,而是快速地从另一侧墙面飞身而下,寻到了打开城门的机关。
只是机关还未完全打开,洪广志一声怒吼,策马朝这个方向飞驰而来的同时手中的弓箭也果决地朝他射来。
方多病用脚一蹬机关,给它添了把速度后再度避开洪广志的又一箭,飞身扑向了正朝自己来的男人。
大梁早知他武力卓绝,一旁的士兵纷纷围上来阻拦。
但寻常士兵又怎么可能轻易将他拦住?
只见他手中忽的甩出藏在袖中的飞缘爪,一把卷住了三四十丈开外的洪广志,将他捞在手里。
大战还彻底点燃,梁军主帅已被对方生擒。
方多病点住了洪广志的穴道,看着被城门外战车配合着撞开的城门,高声对周围的梁军道:“你们主帅如今已被我所擒获,城门亦被攻破,若不想你们主帅出事,便放下武器,缴械投降!”
无法动弹也说不出话来的洪广志双目圆瞪,不多时眼中已尽是红丝。
大晟军已然杀入城中,已经从城门上下来的副将看着被掐住了脖子的洪广志推搡地闭了闭眼。
他们哪里还有胜算,但若是就此投降,不说他自己,便是洪广志,也过不去。
可即便他们不顾洪广志的死活,拼死拦住涌入城中的大晟军,在东面的城门也被攻破后,更多的敌军涌入城中,一切反抗也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