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堂内,死一般的沉寂。
哗的一声,周围的几根蜡烛忽然亮了起来,照亮了屋内。
说实话,还不如不亮呢……
正座上,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端坐着。
长长的胡须,随着烛火一晃一晃的,看得人揪心。
漆佬他老人家,怎么跟尊佛一样?
一动不动的。
从亮灯到现在,漆佬只有眼珠动了动。
也只是扫了何千缘和徐啸杰一眼,就冷漠的继续向前望去。
向前看就看了,怎么还不理人呢?
没礼貌,老顽固……穿身道袍还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我呸……
莫以尘就站在一旁,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仔细看,他的手还微微有点颤抖,眼眸里满是担心的看向站着的二人。
似乎被漆佬威压着,微微张嘴想开口。
但最终,也没有勇气说出来什么。
“……”
那一刻,他该多怪自己的无能和软弱。
那这是谁的错呢?
不知道,反正得有作者的错。
徐啸杰厚着脸皮,开口缓解尴尬,“啊……那个!晚辈徐啸杰拜见漆佬,不知漆佬叫我们来有什么事……?”
徐啸杰正说着,漆佬冷冽的眼睛,忽然瞟了他一眼。
似乎满是不屑。
徐啸杰被吓了一哆嗦,也不敢再说话。
……
等空气冰凉到了极点,终于,漆佬开口说话了。
“终于要上刑场了,急死我了!你就不能给个痛快吗?”
何千缘在心里骂道,暗自舒服了一些。
“千里迢迢来到飔洲,尽心辅佐招募,两位自然功不可没……那老夫,就赠两位一次周游飔洲的机会,可好?”
沉闷的声音,像是垂老的钟在低鸣。
而且听他的意思,这是在下命令,而不是商量。
徐啸杰一听是周游,还以为是什么好事。
他就嘴欠,立刻问了一嘴,“敢问漆佬,是私游还是公差……?”
漆佬皱皱眉一眯眼,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这眼神就好像在说,“你居然还想着玩?没弄死你就不错了,小屁孩!”
那种由内而外的蔑视,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何千缘忙捅了徐啸杰一下,让他闭嘴。
“……这些事老影会安排的,好了快去吧”。
漆佬缓缓站起身,走了下来。
不,应该是飘下来,跟仙似的。
走之前还冷冷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莫以尘,神色很是不悦的样子。
莫以尘低着头,只是沉默。
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冷眼相待。
漆佬稳步走出了门,脚步轻盈,完全不像垂暮之人。
风动随意,烛火为之动容,闪着若隐若现的火花。
终于,脚步走远了,徐啸杰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了。
“呼!憋死我了,这比上刑还难受”。
莫以尘缓步走下来,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他的脚步有些迟缓,呼吸也不太顺畅,比起之前确实有些气血不足的感觉。
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各种药理的气味,不知道是不是用来疗伤用的。
好像,和徐啸杰身上的味道有一丝的相似。
错觉吧?
莫以尘在上面站了那么久,还一身的伤,怎么可能撑得住。
可他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让他们不要过于担心。
何千缘只觉得这个笑,很勉强,很欠揍。
“无事的……这几日我们休整一下,然后就该去周游了……”
显然,他知道漆佬说的周游,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且莫以尘也没想瞒着他们,有气无力的说道,“就是去追杀昨日出现的黑豹,就我们三个……”
这是,直接让我们去送死吗?
这哪里是什么游玩,分明是任务,是强硬的命令!
三个人?!
对战那头,能瞬间秒杀一群人的异兽!
这不是典型的,拿肉包子打狗吗?
徐啸杰心存侥幸,笑着说,“额……漆佬没开玩笑吧?”
见莫以尘淡淡的板着脸,就知道肯定不是玩笑话。
何千缘看了看莫以尘忧愁的眼眸,她明白他没有办法,这也是他必须面对的。
为了飔洲的安危,莫以尘不会退缩。
他唯一担心的可能是,他们俩不能有事,这是底线。
“你们还是不要参与了……此事是因我而起,我该独自负责”。
莫以尘忽然开口,认真的说道,像是没给两人留余地的样子。
这怎么行,一码归一码,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
虽然彼此之间,偶尔,会有些看不上眼,但还是有点感情在的。
徐啸杰揽过莫以尘的肩,有些生气地说,“不行!你一个人怎么行,你可别想甩开我们!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负什么责?你做错什么了吗?”
何千缘拉过莫以尘的手肘,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莫以尘眼神没有闪躲,垂眸对视,眼眸里很是真诚的闪着光。
也就不打算隐瞒什么。
“比师父预计的时间回来晚了,所以就……”
莫以尘说着,嘴角下意识的轻蔑一笑,像是在自嘲吧。
何千缘看在眼里,有些不可思议的问,“就这?就因为这个把你关地牢,还让你去送死?他……”
何千缘满腔的怒火,正要喷涌而出。
至亲之人都这么为难人,感觉自然会比别人陷害辱杀自己,要来的更加难受。
不只是难受,更是失落和绝望。
但一看莫以尘晶莹易碎的幽瞳,只得憋了回去。
说出来只会让他更难受。
算了,还是咽着吧……
徐啸杰低着头,站在一旁也想为他发声,但终究无法立刻解救他。
徐啸杰脸上煞白的粉都被皱散了,露出了深深的黑眼圈。
就像这间屋子一样,让人有些不舒服。
此时,徐啸杰也顾不得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形象了。
“既然这样,就先好好养伤吧!其他先别乱想……”
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这样没头脑的话,就这样随便说出了口。
她难道不知道,这样随意的温暖别人,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她知道吗?
何千缘拉着莫以尘冰凉的手,推着同样有些抑郁的徐啸杰,就拔腿往外走。
努力想离开这压抑的牢笼,哪怕就一会儿!
见了光,就好受了。
这里,何千缘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
再待下去,怕是连她自己都抑郁了!
冲破它,谁也不能困住自己。
威慑也好,囚笼也罢,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
无脑又怎样,无脑往前冲,总比烂死在后尾的强。
反正,自己已经是恶魔之瞳和亡命之徒,能搭把手救几个就是几个。
只要自己的目的不被影响,还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