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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千缘归以尘 > 第97章 重出海,再度重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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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重出海,再度重相逢

“呼呼……”

星光黯淡,云轻风也淡。

黑色的人影慌慌张张的跑上山,背影略显焦急。

哐的一声!

门开了。

微弱的烛光下,淡蓝的衣衫透着寒光。

莫以尘把头埋在臂膀里,不见神色却见忧伤。

“发生什么了?千缘被谁带走了?受的伤重吗?有线索了吗?莫以尘!你说话呀!”

徐啸杰焦急万分,一股脑问了一大堆问题。

见莫以尘不说话,实在是压制不住心头的怨气,立刻急了。

一把扯过莫以尘的衣领,橘色的眼眸溢出满满的担忧和质问,从没见过他慌成这样。

莫以尘垂着眼眸,但那双幽沉的眸子里,显然是最真诚的心意。

比任何人都要多。

那下唇的伤痕还在,也还在思念着。

也对,出了这个事最担心的肯定是他。

自己又在这里兴什么师,问什么罪。

意识到是自己过激了,徐啸杰默默地松开了手,坐在了垫子上冷静一下。

“抱歉,我刚才也是急昏头了,明明最担心的是你才对……”

“……不分你我,你说的,忘了?”

徐啸杰轻笑一声,“你还记得啊,也是,我们还分什么……那情况究竟如何了?”

莫以尘皱着眉摇摇头,“没有什么发现……至少,到现在他们应该还是安全的”。

“没被抓到就还好,要尽快找到他们才行,千缘会不会有危险?带走她的那个人,是凶是恶还不知道……”

徐啸杰分析道。

感觉徐啸杰自从换了衣裳,他的智商都变高了不少。

“是吴释……还不清楚他的目的,不能确切的确定”。

“吴释?百里家的那个先生……他?千缘怎么会和他在一起?难道……他们是一伙的?就为了那个东西?”

一个不好的想法冒上心头。

徐啸杰这样说,也恰恰是莫以尘担心的,更是不愿意相信的。

“……一切都要找到他们才有结论,希望我们想错了……”

两个小小少年沉郁着思索着,想为自己,也为世界谋一条出路。

“那一步终究还是要走的,莫以尘你……怕吗?”

“我当然怕……但我更不愿后悔,相信你也是,千缘也是”。

“好吧,还是你了解我……对!不能再后悔了……”

那一步已经不远了,希望不会辜负他们的一片赤诚。

究竟是哪一步呢?

他们说得那个东西,会是何千缘拿走的那个吗?

他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

咕咕咕……!

珑洲的一片红树林里,半透明的猫头鹰在枝头啼叫,内脏是幽蓝的清晰可见。

似是鬼火般神秘。

叫声四起,淅淅索索的脚步声在丛林中穿梭。

一抹青色的魅影停在一棵树下,怀里紧紧抱着一点微弱的月白。

逃了这一路吴释也累了,何千缘服下解药后,脸色好了一些。

但还是昏迷不醒,不知道怎么了。

何千缘靠在树上,吴释又给她把了把脉,脉象复杂多变。

有些摸不清头脑。

月色清冷,白沙晶莹,映衬着何千缘月白的衣衫,愈发的白净和纯洁无瑕。

何千缘就算一路昏迷,还护着荷包里的东西,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哥哥林炫的名字。

“哥哥……”

吴释是既心疼,又无奈。

现在说点关于吴释的题外话,就是不知从何时起,吴释一直在流浪。

没有记忆也没有身份。

只有脑海里断断续续的片段,心底偶尔传来的陌生声音,和一身不知名的内力,以及忽然的失忆。

他什么都没有,也就什么都不甚在意了,自在逍遥但也难免孤独。

他一路走走停停的,也算阅人无数。

直到遇见何千缘,心底忽然有了不同的波澜。

似乎是记忆的一角被撕开了,又或是他有了挂念。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控制不住。

仿佛身体里不止一个人活着。

奇怪的俗套剧情,上演了。

吴释也是第一次见,何千缘这样什么都不在意,还无欲无求,只为一人的傻子。

也是真的挺新奇的。

“为了一个人做到这个地步,真的值得吗?呵……我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费了好大的力气,吴释才从何千缘手里拽下来她的宝贝荷包。

可是刚拿下来荷包自己就跑了,蹦蹦跳跳的。

“…什么东西?出来!”

吴释挥开扇子,露出尖针,清风席卷将荷包上下翻了个。

突然从里面露出了一个小尾巴。

吴释挑了挑眉,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本以为会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异兽,看来是吴释想多了。

没劲……

油光锃亮的小短尾巴,不停的乱晃悠,小家伙慢慢的就从里面拱出了头。

吴释两根手指头就把小家伙揪了起来,提溜到眼前,仔细一看。

“是你?小家伙还挺会藏的,玉雪盏没把你吞了真算你命好”。

小奶豹张牙舞爪的,左一拳右一拳的挣脱束缚,爬到何千缘身上去了。

“别闹!让她多休息会,下来!别逼我欺负小孩”。

吴释刚想伸手,小奶豹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了舔何千缘的脸,她皱了皱眉就睁开眼醒了。

“痒……是你啊,我这是……在珑洲?”

何千缘揉了揉眉心,抱着小奶豹坐起身来,映入眼帘的是如画一般的人。

“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恶心吗?”

吴释拾起荷包递给何千缘,在她身边坐下。

“我们逃出来了?有没有人追来?你受伤没?”

吴释拿扇子敲了敲,何千缘现在涨呼呼的脑袋,“驴头不对马嘴,我问你的还没回答呢,其他的先不管”。

“停!我头还疼呢……那你是怎么拿到解药的,巫马聪那个黑皮猴可是咬死不松口的那种,就算死也会拉一个垫背的”。

吴释收了扇子,有点嫌弃的说,“黑皮猴这个词形容他都是被侮辱了,要不是急着救你,早就把他剁碎喂鱼了”。

何千缘看着吴释手里的扇子,想起那些熟悉的尖针,犹豫一下后还是决定问清楚。

“这把扇子……”

“这个你感兴趣?送你好了”。

吴释大方的递给了何千缘,整得何千缘有点不知所措。

“这就给我了?那你用什么防身?”

“简单,你的手杖现在用不到了,给我撑腰用吧”,说着,吴释从小小的荷包里掏出那几尺长的手杖。

这是一根通体白净光滑的木质手杖,据说是一棵千年柏树的枝干,坚硬如铁。

迎战一般的刀剑,都不是问题。

“你又不是七老八十,撑什么腰?”

吴释擦了擦手杖,它泛着迷人的釉光,举起来对着月光会更加闪亮。

吴释金黄色的眼眸闪着异样的光芒,说道,“撑腰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扇子上的银针感兴趣,我倒是对这根手杖感兴趣……谁都不吃亏吧,你说呢?缘缘”。

既然被他看出来了,何千缘也不装没事人了。

直接摊开扇子,拔出尖针,认真辨认。

“你怎么知道我看重的是这些针?”

“因为……我无所不知啊!”

“厚脸皮……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告诉我,我哥哥的银针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

何千缘颇有敌意的问道,然后稍稍远离吴释,还将一排银针对准了他。

吴释也不再嬉闹,垂下了眼帘,不是害怕而是有点伤心。

何千缘直勾勾的盯着他,渴望回答,又害怕听到失望的答案。

“我……真的不知道,从有记忆以来它就在我身上……你信我吗?”

眼前人的一举一动都不像是装的,何况他刚刚才救了自己。

这样对他,自己也真是个忘恩负义且十足的混蛋了。

可能,自己真的有点疑心过重了?

何千缘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因为错过美好,总比让伤害来摧残会损失少点。

何千缘默默地收起扇子,抱紧了怀里已经憨憨入睡的小毛球。

“抱歉,我疑心惯了,我信你吧……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和我哥哥肯定有什么关系,以及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种种事情”。

这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到的,还是要先顾好眼前。

“也许吧……你相信我,是不是因为我和他很像?”

吴释第一次有点期待,别人对自己的看法,还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

难得。

“你们…怎么说呢?确实挺像的……一样的认真一样的让人安心,嗯,都让我有家的感觉”。

对这个答案吴释还是挺满意的。

脸上抑制不住的笑,还有点小傲娇。

“不过,我哥哥可没有你这么自恋!还这么喜欢捉弄人”。

高兴不过几秒就被泼了冷水,透心凉。

“自恋和捉弄人也是一门学问,你不懂……说起来,你哥哥到底是怎样的人,让你这么念念不忘?”

吴释一时兴起,对林炫这个素未谋面,却和自己有点相似的人有点好奇了。

说起哥哥,何千缘脸上满是温柔和骄傲,毫不掩饰的笑着说道。

“哥哥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但……更是个普通人,而且有时在人眼里也会是坏人……”

两个人坐在月下,静静地听着海风和心底的声音。

“你这是在夸他吗?模棱两可的,百里齐阳都不会犯这个错误”。

吴释的职业病犯了,挡都挡不住。

“人不就是模棱两可的吗?有善的一面就有恶的一面,谁都避免不了……你应该能理解的,对吧?”

“嗯,你说得对,只是很少有人承认”。

吴释看着何千缘笑意暖暖,对眼前这个特别的女孩更加感兴趣了。

他可能知道,自己没有选错。

“哥哥是个老好人,对谁都笑脸相迎,就好像他欠这个世界一样……”

“不过,哥哥也是有脾气的,你知道哥哥最不能忍受的是什么吗?”

何千缘笑盈盈的看着吴释,一脸俏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你是在考验我的才智吗?”,吴释托着腮,凑近质问道。

刚凑近,一个肉肉的小爪子挡了过来。

小奶豹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哇哇的叫着立马宣誓主权。

“小家伙还挺强势,缘缘你也管管它”。

何千缘捏了捏它的小脸,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莫以尘,心情一下就不好了点。

“……”

何千缘应该是觉得,自己一定是个负心汉,始乱终弃的。

讨打都不冤。

“怎么了?情绪不高……?你还没公布答案呢”,吴释也察觉到了。

但他多少能猜到原因。

一下子成了反贼,众叛亲离,换作谁都会需要时间来消化的。

虽然何千缘已经当了两次反贼了,呵呵……

“没什么!”

“累了就睡吧,等你有时间再告诉我,我应该一直都会在的”。

“应该?真的假的,你说话算话?”

“当然!没弄清楚我和你哥哥到底有没有关系之前,我是不会走的!撵都撵不走,拉勾”。

“小孩子才拉勾……!”

“你不就是小孩吗?和百里齐阳一样”。

“好吧,我逗他你逗我,两清了”。

何千缘拉过吴释的手,上下一晃,算是郑重的做了约定。

……

第二天一早,两人低调的进了城。

有多低调呢?

根本不敢露脸。

因为城里早就贴满了他们的悬赏令,吴释不得不戴上斗笠,遮住他那张显眼的脸。

何千缘拉低斗篷,躲过正围观在告示牌旁的人群,一回头却发现吴释挤了进去。

吴释盯着通缉令看了好久,何千缘赶紧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

“干嘛呢?不怕暴露吗?”

“这画的好丑,根本不像我!缘缘,我有这么丑吗?”

吴释指着画布上一个五大三粗,浑身青紫的人。

和他本人确实是八竿子打不着。

何千缘再一看自己的画像,也着实是亮瞎了眼。

画上的自己都长出胡子来了……

一看这画风,就知道是巫马聪画的,不然谁还会这么黑他们。

周围的人也被这鬼斧神工的画技惊艳到了,纷纷叫彩。

“这画的是什么鬼?还是人吗?”

“反正咱是看不出来,这官府的画师这么敷衍的吗?我都能去应聘了”。

画成这个样子都不用伪装了,因为且不说百姓,就连官府都分不清。

“姑娘,这上面写的是啥啊?我老了看不清楚”,一个约摸六十出头的老婆婆,凑到何千缘身边,柔声细语的问道。

九洲虽然人丁少,但也是有好处的。

人人几乎都读过书,识得几个字。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也是件好事。

“哦婆婆!这上面写着……冬春天冷多穿衣保暖,您可要注意身体啊”。

“真的?谢谢了姑娘,我还以为又出什么大事了,不然这日子真是没法过……!”

老奶奶本来有点忧虑的鱼尾纹,瞬间就消失了,笑呵呵的迈着小碎步走了。

吴释看着老妇人蹒跚的步伐,默默地嘀咕着。

他明白何千缘的用意,善意的谎言有时比真相更让人舒心。

吴释看着她,又愣了神。

“走吧,发什么呆呢?时间宝贵的很,快!”

何千缘拉着吴释挤出人群,往卫府的方向走去。

……

当然,他们可不是去自投罗网的,是有正事要办。

“你是说……玉雪盏需要一个东西来血祭才能使用,而这个东西在海里?”

路上何千缘又接着问,吴释点点头,他用手杖指着天上的一个方位说道。

“晴朗的夜空下,在海的南面抬头能看见一颗红星的方向,那就是玉雪盏的灵魂所在……有了魂魄才能招来死者的灵魂,进而让死者复生”。

“这么神奇!你都是在哪里得知这些奇闻怪事的?”

“如果我说,是我脑子里自己蹦出来的,你信吗?”

“睁眼说瞎话,小心闪了舌头……!”

吴释用手杖敲了敲地面,笑着回应道,“现在我不就是瞎的吗?”

两个人交换了武器,身份也自然而然的改变了。

何千缘用头发和扇子遮住左眼,就是正常人。

吴释拄着杖,戴着蒙面的斗笠,就是瞎的。

也好,都方便伪装自己。

“……”

“怎么不说话了?脸色这么难看,生病了?”

何千缘确实生病了,不过是心头的病。

何千缘的腿一直在抖,因为马上就要到海边了,心里的阴影又扼住了喉咙,简直无法呼吸。

之前何千缘能只身划船到海上救莫以尘,就已经把这辈子的勇气都用的差不多了。

再去的话……何千缘就要用下辈子来偿还了,她可没有那么多条命嚯嚯。

腿抖都算好的了,没吓晕过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我……”

“怕水?”

“恭喜你!猜对了……”

吴释透过罩纱,都能看出来何千缘的脸已经青了。

“那你找个落脚的地方,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哥哥的事我不能不管……再说,如果这一次我无法跨过这道坎,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了……我想试一试……”

何千缘的目光坚定,一如既往的执着。

“好吧……到了可别哭鼻子哦!”

“谁哭我都不会哭,小瞧谁呢!”

嘴是硬了,真到了地方还不是说软就软。

“好吧,我能行的!能行的……”

何千缘搓着扇子,直打哆嗦。

旁边慢慢悠悠的走过一个老船夫,推着一艘小船,正要出海。

“缘缘,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别逞强”。

吴释揉了揉何千缘的丸子头,看她这个怂样子,再次好心劝诫道。

“谁……谁后悔了……?老人家,你这船能借给我们吗?”

何千缘忍住腿抖,走过去问老渔夫。

“啥?借给你们!那我怎么捕鱼?不捕鱼怎么买酒喝?没有酒我渴了怎么办?”

老渔夫弓着背,一嘴黄牙骂骂咧咧的。

“渴了喝海水呗,还能补补盐呢”,吴释白了他一眼。

“那我买下来总行吧?老爷爷行行好吧!”

说着,何千缘在荷包里摸来摸去,寻找着什么。

“去去去!给多少我也不能……呵!”

见钱眼看,估计就是他这个样子了。

老渔夫的眼睛瞪得比橙子还大,开心的嘴都合不拢了,呲着满嘴的黄牙。

何千缘手里,是一块比橙子还大一圈的翡翠珠镯。

估计老渔夫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翡翠。

连连点头,笑得癫狂,“好好,船归你了!酒乡我来了……!”

老渔夫丢下相依为命的小船,抢过镯子就跑了。

这一跳,感觉都能越过山河大海。

“这么大方,给他那么多干嘛?还有你这荷包……怎么有点眼熟?”

吴释走过去推着小船往海里去,何千缘跟在后面,还是颤颤巍巍的。

“老爷爷劳苦一辈子,也过不了几年好日子,就当做善事了……至于这个荷包,是百里齐阳给的,他的法器还真不少,而且个个珍奇还实用”。

“我说呢,之前在百里府任教的时候就见他戴过……不过要说百里家的珍宝,还真要说那个东西了”。

“什么东西?不会是沙鲎大餐吧?”

何千缘心有余辜的咽了咽口水。

“以后你就知道了……你看,你这不是很好吗?都出海这么远了也没害怕,真棒!”

吴释忽然一笑,何千缘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登上船还出了海。

“我……你……!”

紧张的都结巴了,何千缘立马蹲在船舱里,死死的拉紧吴释的手。

“哥哥在呢,缘缘不怕”。

阳光洒在吴释的脸上,他的眼眸忽然变得青青的。

一颦一笑都好像,好像……当年的哥哥。

那年哥哥也是这样,牵着自己的手,乘着小船游荡在海上。

看见这个笑,何千缘知道,这一次自己赌对了。

这也算是,和哥哥另一种意义上的重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