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气太重了飞不起来,善良太重了压弯了腰,情感太重了走不了路……
还是适当的好,不论是友情还是爱情,还是面对现实和梦境,等等等等。
量力而为就好了吧?
但有些情况还是不一样的,像老一辈的思量的话,可能就会完全不一样的。
铁铉的思维就不一样,铁式思维……应该算是一条路走到底吧,也不理睬什么对与错了,他认为对就做下去好了。
可能是因为他发现只是一场梦,所以将前世无力的时刻,都发泄在了这场梦里。
企图,用自己的理念和方法改变一下现状。
所以他一路斩杀了所有的吸血虫,也破坏了一切看似有序的社会秩序,又把钱财散尽而后继续前进。
他究竟想做什么?
凭一己之力改变现状,让大家立刻变得公平正义起来?
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实现,华夏前几世的努力又算什么呢……白费功夫吗?
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华夏为什么还是丢失了一部分的记忆呢?
华夏现在的历史记忆,是断断续续的那种,好像遗忘了许许多多的重要事件和任务。
也丢失了一些独属于华夏子孙的东西……比如,血性。
但还是有人没弄丢,铁铉应该就算是一个,虽然他的方法过于极端和血腥。
但在这内外危难之际,极端一点可能也没什么不好的。
铁铉自己并没有坐上最高的位子,估计是嫌脏……可能也是有别的打算。
他把位置让给了莣儿……一个小侍女……为什么吗?
总不能真的就是,什么她是他女儿这样的狗血剧情吧?
不可能!
铁铉没这么庸俗,那他还能为了什么呢?
卫隐看完凌迟的现场后,神情依旧淡漠,恍惚的眼神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想铁铉为什么这么做吗?
应该不是……
大概是在想前世的莣儿吧,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而已,好歹也是从小陪自己长大的。
虽然她是有点不太体面的小心思,总是偷鸡摸狗的拿点东西,但也只是为了换钱补贴家用。
卫隐发现过几次,但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拿自己的零用钱偷偷贴上了那个漏洞。
生存都是如此艰难的事情了,卫隐也不想再去打扰她的生活,反正自己的利益也没有受多大的影响。
当你有能力让别人身败名裂时,你却选择了隐瞒和忽视,那你就是善良。
善良的定义很广泛,没必要因为没切实的做什么就苛刻自己。
有时候你不去伤害,就可以是善良的。
何况,莣儿这样的挣扎求生之人,又是谁把他们害成这样的呢?
卫隐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就是社会分配不均匀的原因,他自己肯定也是有原罪在的。
明明先辈们说好的公平公正呢?
被狗吃了吗?
其实就是良心被狗吃了,真是不怕鬼敲门的勇义之人。
你有能力你多拿点,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你为华夏争光了大家肯定会拥护你的,这根本不用怀疑。
但是你不能一直坑自己人啊!
华夏的子民们就求个值得,要是哪一天你不值得了,绝对也会让你死得很惨。
刻在dNA里的血性,终有一天会再次迸发出来的。
卫隐深知这一点,那铁铉又怎会不知呢?
他历经了千辛万苦,走遍了人世间的沧桑与无奈,怎么会不了解华夏人的激情澎湃呢?
那他此举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恐怕还是要他亲口说出来才好吧,光是乱猜可是容易出事的。
……
血海一朝起一夕落,莣儿如同千千万万的人类一样,永远都陷入宇宙的轮回,去找寻自己的灵魂之旅了。
不知什么时候,这片大地上那些想死也死不了的人们,也能解脱出逃宇宙之外呢?
千年以后?
太久了,不如就从现在的脚下开始吧。
卫隐一踏上那座铁打的擂台时,就感到无限的血腥从脚到头的灌入,浑身不免开始剧烈的沸腾起来。
铜壁铁栏将四周都围了起来,将几个死不了的紧紧困住,没打算再去打扰人世间仅存的一点安宁。
可能,就像是前世的九洲与星岛隔离着,如今的华夏也与其他的外域之地割裂着。
互不干扰,却又生生相惜。
前世的孽缘,终究还是延续到了现代,好戏剧的一幕啊!
千年来的闭环还是形成了。
卫隐被单独搁在了一座高台上,李新匀在下面的观战台急得直跺脚,慕容娆儿也是懵到有些失神。
“怎么回事?师兄!”
“……待着别动!”
随着铁战台的持续拔高,铁链不断的相互碰撞,忽闪之际一把大弯刀劈脸而下。
卫隐急忙在狭小的铁柱上变换位置,几番调整脚步后,才得以出手挡下攻击。
两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卫隐那略显浅淡的几根断根乌发,轻飘飘的飘过视线交锋的时刻。
铁铉胡子拉碴的笑得很狂野,眼神中的杀气与兴奋交叠而起。
随后不客气地说道,“卫公子还真敢来啊?不怕我把你削成狗吗!你们这群贼骨头!”
卫隐虽说也是挺厉害的,但他的法术擅长远程控制,近战对他来说还是勉强了些。
赤手空拳的接下铁铉的大弯刀,已经快要把冰做的手臂,给完全震碎了。
卫隐还算比较平稳的回答道,“将军言重了,我们哪里配得上狗这个称呼呢?您才配吧……!”
“嘴真硬,那你的骨头是不是也这么硬!?”
“嘶……!”
铁铉嘴角微微扬起,下一秒就直接提刀再次砍了下来,力道一次比一次厉害。
狭小的铁柱上连走路都困难,何况是面对猛烈的正面攻击了,卫隐没被砍成两半都已经很幸运了。
也要感谢卫隐的骨头硬,好歹也是极致的冰晶凝结而成的,看起来有时候骨子里的冷也是能救命的。
虽然很疼,但是知足了。
卫隐双臂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感觉再砍几刀就要连根碎掉了,你要是见过东北被冻的颤颤巍巍大冰瘤子应该就知道了。
身体上的痛还算能忍,精神上铺天盖地而来的压力,真的是杀人诛心的程度。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最怕的估计就是出现熟悉的声音,还有自己无能为力的叹息。
……
“你让我们活不了……现在是怎么有脸说要我们奉献的呢?”
“你要脸吗?你是人吗?”
“我们连营生的工作都没有啊……你们还嫌自己富的不够流油吗?”
“现在外敌入侵了,你们霸占着大部分的资源,你们怎么不去冲锋陷阵呢?你们凭什么要求我们牺牲……就因为你位高权重?”
“醒醒吧你!远古的皇帝都死绝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贡献贡献没有,德行德行不行……现在是讲人权的时代了……”
“以前大家念着卫府造福百姓,我们当然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那时候卫殇长老是真的干实事的人……”
“可是现在呢?你母亲那个疯女人是非不分,道法不明的……!她居然敢独揽大权,想着自己念了几年的佛就能真正懂人间了吗?愚蠢!”
原来,卫隐的母亲也在这吗?
兜兜转转的怎么还是跌进了这里,还是在自己的家里转圈,逃不出这个诡谲的怪圈吗?
原来,铁铉也抓了母亲赤竹吗?
她在哪呢现在……卫隐朦朦胧胧的好像听到,也想到了这些。
卫隐好想逃啊。
母亲顶替了父亲的位置,她也只是想做好自己的想法吧……可能她还是太不相信别人,才导致的悲剧吗?
赤竹只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丈夫的遗愿呢?
赤竹前世最讨厌的,就是丈夫顾别人不顾家,相信别人也不相信自己……夫妻离心,何其心寒。
可能卫隐对于家的冷漠,就是来源于此吧。
那现在又该如何解释呢?
是赤竹的自我冲动,还是真心的袒露……卫隐不敢想,也想不到什么。
他可能宁愿相信,是母亲遇人不淑,自己的能力不足,而引起了大家的不满。
才被铁铉钻了空子,拿了江山。
卫隐只敢这样想,他脑子里对家的固有印象,致使他有些不近人情的刻板和凉薄。
那事实果真如此吗?
杀人诛心的话语,依旧在酝酿着持续,丝毫不给卫隐逃避的机会。
“就是!你不是念佛诵经之人吗?你怎么不出山去劝那些外域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呢?!你倒是去啊……就会嘚嘚嘴皮子!”
“不是嫌弃你是女的,咱们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好不好?别害大家了,本来都快活不下去了……恶心人!”
“还说什么我们的孩子是废物?是谁让他们变成这样的,你们就没点数吗?!我们想这样吗?还不是被逼的……”
“哦,现在华夏急急危已了,你们倒是想起来我们的孩子们了?我呸!大不了老娘拉着你们一起死……!谁都跑不了!”
是啊,真是身居高位而嘴贱,魂处下层则免费。
卫隐知道自己这样的人是不配为人的,什么都做不了就都不说了,往往还居高临下的贬低别人,何其有病。
可是不止老一辈的有些人,卫隐这样的年轻人也想改变啊,但又谈何容易呢?
光是一个集体沉默,或者一个信任危机,就足以浇灭一切的激情澎湃了。
身处不同的位置,也是会生发出不一样的光彩来的,但是现实永远都不是那么容易。
当激情被浇灭,哪里来的少年凌云志呢?
要想挣脱这些,不能只靠青年人的自身努力,还要有这场幻梦自身的影响啊!
谁来救救华夏的这场梦呢?
……
滔滔不绝的扎心实话,如巨浪般涌入卫隐的脑海,几乎要决堤而出淹没一切的一切。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
到底该怎么做……
怎么做呢?
无力感充斥着少年的心,激情澎湃沸腾着血液,荒诞无稽的梦境压抑着灵魂……一切都难以挣脱,难以做出一丝的改变。
好累,但是华夏的前辈们,华夏的这代青年们,真的不甘心啊!
烈焰带着世俗的宇宙级愤怒,正打算无情的插进卫隐的冰躯之内……然后铁台突然剧烈的抖动起来,哗哗啦啦的响着来自远古的声响。
“别杀他,铁兄弟”。
这个声音……
是谁……?
不,不可能的……不会是你!
铁铉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血淋淋的大砍刀就这样横在卫隐的身前,还差几毫米距离就要插了进来。
卫隐也默默地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随着伤口上烈焰的渐渐冷却,从骨头里生出新的冰花来,慢慢的冷凝成一个朦胧的投影……
在半空中形成人影的模样,果然很熟悉吗?
“……老伙计,还真的是你啊……你这牙口也不行啊,都掉完了吧?”
卫殇笑着露出自己过度衰老的牙齿,呵呵的笑着,“你这铁疙瘩,好不容易见面就不能嘴甜一点吗?”
铁铉本来是十分的不相信,但见到老朋友的那张皱巴巴的脸时,还是放下了傲慢的架子。
就这样开启了斗嘴模式,两人心还真大。
铁铉蹭了蹭脸上的血,继续骂道,“你这老货走了那么久,怎么还舍得回来了?”
卫殇依旧笑得温和,先是看了眼满身伤的卫隐,然后转头继续吵架。
“当然是想你了!你这不仅关住了我老婆,还重伤了我儿子,我这要是再不来怎么能行呢?”
“你老婆就是个疯子,没能力还硬指挥什么?不锁她锁谁!你这老东西怎么不讲道理……还有你家这小子天天躲在山上,难道也不该教训一下吗?”
两个快要老掉牙的家伙,这样站在天上你一嘴我一嘴的,看起来很滑稽,但也很让人触动的。
铁柱落下的时候,卫隐也慢慢的恢复了平稳的气息,李新匀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上前,手忙脚乱的摸出膏药来给卫隐疗伤。
“师兄怎么样?慕容娆儿你过来帮个忙!”
慕容娆儿先是吓得都不会说话了,然后才慢吞吞的走过去,“帮什么忙?你干嘛!我的袖子!”
李新匀二话不说撕了她的袖角,拿来给卫隐包扎伤口,她的衣服材质最好,拿来包扎肯定最好不过了。
卫隐则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的伤势,因为有李新匀在。
现在卫隐更关心的可能是自己的父亲,已经几辈子没见过的父亲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复杂,可能是最好的解释。
卫殇还是一副老先生的样子,身材因为维持前世的那座冰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和和蔼蔼的样子就和教书时一样。
“铁铉,看在我这么老的份上,你就给我儿子一个机会呗……他只是有点迷茫而已,你我年少的时候谁没经历过啊!”
“说得真好听,我凭什么给你面子?你个孤魂野鬼还和我讨价还价,老哥你脸还是那么大啊!”
铁铉毫不顾形象的吐了口唾沫星子,算是表达对卫殇一走好几千年的不满,满脸的胡茬此刻倒也显得可爱了起来。
卫殇就知道铁铉会是这副鬼样子,依旧笑呵呵的说,“那我给你打个包票,不让我老婆再霍霍人了行不?卫隐嘛,他自己的路要自己走,你我就别干涉了呗,好不好?”
铁铉抹了抹胡子,翻了翻白眼,“别恶心我了……你就护短行!不仅护外人还护自己人,你就惯着吧!”
卫殇笑了笑,他知道铁铉算是答应了,可能铁铉本来就没打算太为难卫隐。
也许,也只是想把卫殇这个老东西逼出来叙叙旧吧!
还挺浪漫的?
……
有人可不同意,毕竟正主还在呢。
“卫殇!你个死鬼!”
这声嘶力竭的狮吼功,卫殇还真的是很熟悉,也很怀念呢!
卫殇刚刚闭上眼回味一下,还没睁开眼呢,就迎头赶上一记重击。
砰的一声巨响!
还发出类似竹竿折裂的动静,肯定很疼……但愿不是骨头碎了。
撕开层层包裹的铁链,赤竹借着拔地而起的竹子,气冲冲的撞开挡道碍事的铁铉,站到了丈夫的面前。
铁铉挠了挠后脑勺,暗戳戳的嘀咕道,“这疯婆子真猛,当初为了锁住她真是累煞我了……一家子都是硬骨头”。
没等卫殇缓过神,迎面就是一记耳光,打得他差点没站住脚。
“哎哎!老婆大人!别刚见面就打人啊……我知道错了!儿子还在呢!”
赤竹不解气的又捶了他几拳,才看了看已经被缠满纱布的卫隐,微微对他愧疚而隐忍的一笑。
“……”
卫隐只是静静地看着父母,什么表情都没有,但眼神里的迷失还是很明显的。
赤竹然后骂道,“你还知道回来啊!老娘被人欺负了你才知道回家啊!怎么当丈夫和父亲的……老死鬼!”
卫殇笑出自己的豁牙,无力的辩解道,“我这不是怂嘛,老婆最知道我了!老婆撑起一片天来是我最大的幸运!就是苦了你了……只是下次咱还是量力而为,你这管理能力……”
赤竹刚还觉得丈夫要夸自己,结果还是没听见什么好话,怒目圆睁的质问道,“我能力怎么了?!你再说一遍!老娘厉害着呢好不好!”
“是是是……老婆说得对!”
铁铉则暗戳戳的撇撇嘴,继续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妻管严……都几辈子了本性怎么就改不了呢?”
夕阳的山脚下,海边落日余晖待你而归,飘飘的浪花一朵朵跃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恋字。
黄昏下的爱恋,也许并没有那么轰轰烈烈,但也足够与天一样的长久,可靠。
虽然在这样的现实背景下,突然的谈情说爱起来,显得很突兀和无脑,但也只是为了缓和一下紧绷的心情罢了。
别见怪,不是为了凑字数哈!
夕阳的最后视野,可能没有交给任何人,但唯独给了卫隐一个落幕的角度……
让他的面容看上去,有些紧张的错愕感,好像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
而且可以很近,但也很远,不像是只有一个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