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官杳抿了一口酒。
子时归在一旁笑道：“你可有所不知，上官如今已经是两仪阁掌事了。”
李月红心里咯噔一声：“莫师兄呢？”
莫无涯说他为自己安全离开心魔塔发了心魔誓，这一劫应该已经过去了才是。
那曾经预言里的场景，难道……
上官杳放下杯子，发出轻轻一声。
然后她才开口：“该叫‘莫师叔’了。”
李月红：“……啊？”
“或者，莫长老。”
“？！”虽然事情早晚会如此发展，李月红还是吃了一惊，“他师尊终于舍得从峰主位置上退下来了？？？”
上官杳点头：“那是十年前的事了，如今莫师叔已是百器峰峰主。”
“莫师叔……”李月红咂摸了一下这个称呼，摇头笑道，“上次叫‘莫师叔’，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但其实本就应该如此，毕竟莫无涯比她师尊浩然真人还要年长一些。
子时归并非遥天仙宗之人，不必和李月红、上官杳二人一样论及辈分，因此对莫无涯并没有什么尊敬，只笑了一声：
“这老家伙，上届天榜，他可是年纪最大的那一个，可谓是占足了优势。今年倒是终于给他剔除在外了。”
景飞霜平和道：“即便如此，能位居天榜之首，其实力和天资已足够强悍。”
子时归无所谓地挑挑眉，然后道：“今年天榜倒是有趣了，咱们四人……还有符离与徐冉，终于又能一起打一轮了。”
李月红笑道：“说来也巧，我今日正好碰到了符离新收的那个小弟子，说那家伙为了夺得今年天榜第一，闭关修炼去了。”
子时归挑眉：“得了吧，就他？当年还在金丹地榜时就败给飞霜了，上届天榜位次更在飞霜之下，更别说排第二的那个杀神了。”
她毫不客气地评价：“要我说，按照年龄和修为来看，今年天榜第一便是在飞霜和天罡剑宗那位之中角出了。”
“哒”一声，李月红不轻不重把酒杯放到桌上。
子时归有些讶异地看了过去。
李月红指了指自己：“天榜第一，我也要争。”
子时归瞪大眼睛：“傻孩子，你说什么呢？”
她拍了拍李月红的手臂，一副长辈模样摇头：“红啊，你虽然天资最高，可年龄也是最小。虽然如今我们都是元婴，可少的这一两百年修行，可不是光靠天资就能抹平的。”
李月红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反正这次天榜第一是我的……天下第一剑也是我的。”
景飞霜抿唇：“原来是为了天下第一剑来的。”
子时归摇头：“我说句公道话，天榜第一，以你的实力来说，接下来的两届三才榜很有可能会是你的囊中之物。可这天下第一剑……”
景飞霜：“那天罡剑宗的少宗主与我年龄相仿，今年怕是我们最后一次参与三才榜了。”
李月红点头：“我知道，所以我只有这一次机会。”
上官杳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却并没有说话。
子时归一愣：“不是，你说真的？”
李月红眨了眨眼。
随后她笑了起来：“说大话又不要钱，说说怎么了？”
子时归：“……”
李月红：“而且我这大话早就已经让天罡剑宗的弟子传到他们剑宗去了……噢，就是当日在鲛珠岛上当你爹——唔唔！”
子时归狠狠捂住了李月红的嘴：“你再多说一个字？？？”
景飞霜看着闹在一起的二人，端起酒杯，摇了摇头。
上官杳则隔着那纱帐看向船外夜色，总是冰冷的眉眼也一派难得的安静。
这边，那以美貌着名的沧浪仙子丝毫不顾形象地跟李月红赤手空拳扭打在一起，最终不敌剑修的体魄，被李月红制服，连面纱也被她拉了下来。
子时归索性翻身一滚，抱着景飞霜的膝头：“好姐姐，你看看她，一个剑修，就欺负我一个弱女子。”
景飞霜失笑，理了理她凌乱的长发。
宝船已经渐渐远离河岸，四周静谧下来，旁人也无从窥探女子笑闹的声音。
李月红瘫在地上，扭头看向上官杳。
“？”上官杳看了过来。
李月红笑了笑：“没事，就是感觉很久没一起聚过了。气氛这么好，上官，弹个琴呗？”
她就是随口一说，本是想逗寡言的上官说句话，没想到上官杳真将自己本命法宝——霄寒琴取了出来。
李月红瞪大眼，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上官杳淡淡瞥她一眼：“以曲会友，未尝不是人生乐事。”
她指尖拨弄，校准弦音，一支轻缓的琴曲就直接被她弹了出来。
“是诏星的民间小调。”子时归认了出来，然后跟着哼唱起来。
她嗓音柔美，就这么随便一哼都极是好听。
景飞霜没有说话，在膝头一下下打起拍子。
李月红觉得自己也要有参与感。
她翻了翻，终于在储物袋里翻出一个混火界买的骨笛——
“嘟——”
刺耳跑调的声音让其他三个人都是一愣。
“……那是什么玩意儿，太难听了！”子时归皱起眉头。
李月红哈哈大笑起来：“抱歉，许久未吹，难免有些记忆生疏。”
上官杳却捡起地上一张纸。
“这是……？”
李月红凑过去看，随后一愣，声音有些恍惚：“这是……一位故人留下的乐谱。”
上官杳只扫了两遍，指尖再次拨动琴弦，直接弹出了那支曲子。
严青枝留下的那支曲子，严无伤给她吹过的那支曲子。
她垂眼看着手心里的骨笛，耳边的琴声不知不觉和许多年前木笛的声音重合。
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周围突然安静了下去，除了上官杳的琴声外，子时归和景飞霜都没有再说话。
等她察觉到气氛不对时，上官杳已经结束了那支小曲的弹奏。
李月红抬眼去看，却见景飞霜身体僵硬，总是如千年积雪一样平静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如此不可置信、震惊、又有些悲伤的神色。
“那张曲谱……”
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望舒，那张曲谱，你是从谁那里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