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城隍归位
郭襄见道士久未回话，反倒是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后就开始沉思，再然后就莫名其妙地抱起了那个药碾子就走，虽然不明白道士这是要做什么，但她还是放下手里的碗筷好奇地跟了上去。
此刻道士并没有用那赏善罚恶司令牌附带的技能，就算再心痒，24小时的冷却时间也直接能把他给劝退了。
找个眼皮子底下的鬼，还不至于浪费这个技能。
只见他用手轻轻在那药碾子上敲了三下，礼数周全得就像是上门拜访的客人在询问主家在不在一样。
“卢医师，在家么，出来聊个天？”
“何事？”
卢医师单单只是把脑袋从药碾子中探了出来，他一开始不肯接受自己成为鬼的事实，总是想像活着的时候那样给自己找点事做，所以才在半夜还在捣鼓着他那平时用的最多的药碾子。
只是后来被道士劝说了一通这才有所收敛，便一直待在这药碾子里，直到昨天连那襄水的水神都住了进来后，这下他就更不敢露头了。
说实在的，就算是见多了鬼怪的道士，此刻看到一个人头“长”在这药碾子上，心里还是觉得这眼下一幕太过诡异。
而郭襄更是在他冒头的那一刻便不由得退后了几步，想要离这卢医师远一点。
“抱歉，二小姐，老夫吓着您了。唉……，也不知道为何，这两天我是越来越习惯这样的身体了。”
卢医师见郭襄被吓退，连忙道歉的同时也将整个身体从药碾子里拔了出来。
“青玉道长，您有什么事问老夫，只管开口就是。”卢医师出来后，弓着身子给道士行了一礼后，这才继续问道。
“贫道有两件事有些疑惑，想问下卢医师，第一就是昨夜那南月究竟是怎么逃脱的你可看到？第二件则是这城里为何只有你一人如此特殊，为何不受城隍爷的法术影响仍能保持着生前的记忆？”
道士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将现在和更早的疑惑一并都问了出来。
之前他就想问问这卢医师是否有和城里这些怨魂厉鬼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之前不分白天黑夜地在忙活，一时间倒是没来得及。
“那南月怎么逃走的我确实看到了，只是老夫也想不通那鱼老是怎么睡着的，也看不明白那道从他身上出来的金光又是怎么回事……”
“你是说在那道金光从老鱼头身上出来之后，他就睡着了，而这之后南月就醒了？”
等卢医师将天亮之前看到的场景仔细说完后，道士看了一眼郭襄，发现她和自己一样也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治疗术可是贞子的看家本领，效果自然是没的说，这点道士最是深有体会，仅仅是半夜的时间能让她恢复行动能力倒也不是不可能。
她极有可能是醒来有一段时间了，在看到老鱼头睡着后，这才趁机而逃！
这都是能解释得通的，但最关键的还是那道金光，那是什么玩意？居然在离体的时候能让老鱼头昏睡！
“卢医师，你再把那道金光是什么样的仔细给我描述一下，尽量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唔……，细节么我确定我之前并没有任何说漏的地方，只不过那道金光给我的感觉有些不太舒服。”
卢医师又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说说看，是怎么一种不舒服的感觉？！”道士闻言眼睛一亮，连忙问道。
那道金光十有八九是卢医师生前没有见过的，自己这边也是没有任何头绪，所以单从描述上来看他也给不了自己任何有效的提示。
但如果他能直观的形容出那种感觉就要好分析得多了，至少他就能从中推测出好几种能让鬼魂不舒服的东西。
比如说他自己身上就有的道炁，还有佛光，乃至一些法器都有可能让卢医师感觉到不舒服，甚至能让他畏惧或者能够察觉出危险。
如果是这种感觉的话，那很有可能那道金光是来自某个玄门中人留下的。但他没想到卢医师所说的那个形容词却让他立马有些吃不准了。
“是敬畏！”
卢医师想了半天，嘴里蹦出这么三个字来。
“你确定是敬畏？没有其它的感觉，比如说感到危险啥的？”道士一听就挠起了头来，他甚至有些怀疑这卢医师的感官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于是他又向卢医师确认了一遍。
哪知道卢医师很干脆地就摇了摇头。
为了验证卢医师的敬畏感觉到底是哪种，道士把身上所有的法器都一一拿出来让他感受了一番，先是山鬼花钱，然后又将从兵所里搜刮来的符箓从空间包裹里露出了一角，紧接着就掏出了他那把全长超过一米的真君大砍刀。
好家伙，这看得卢医师眼皮子那叫一个直打哆嗦，最后竟是用颤颤巍巍的手指着道士腰间的位置。
道士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他指着的东西居然正是先前自己随手挂在那的赏善罚恶司高阶行走令牌！
“你是想说这玩意给你的感觉和那道金光很像？”
“没错，很接近那种感觉了。”鱼老头刚才虽然被吓了个不轻，但此刻还是直言不讳道。
闻言道士不由得揉了揉自己那已经满是胡须的下巴。
要是说这腰牌有什么特殊的地方，那顶多可能算是一种身份的象征，能对一般鬼物起到震慑作用，而那个附带的技能还没使用呢，能给人个屁的感觉。
所以这卢医师是对这阴官的身份感觉到敬畏？
身份……阴官……卧槽！他知道那道金光什么来历了！
在这襄阳城里阴官只有两位，他勉强算是个编外人员，而阴三只能算是一个临时阴吏，而那个真正的阴官只可能是那位失踪了的城隍爷！
谁敢说阴曹地府驻人间大使馆的官不是阴官？
好嘛！所以说这城隍老爷子最后一丝神性居然一直潜伏在他的身边，居然就在老鱼头的体内？
那这离开又算是什么？是他们已经重塑好了城隍金身塑像，老爷子这是归位去了？
叶明哲顺着自己的判断一直往下想，越想越觉得真相就是如此，这让他有些郁闷的同时，也彻底确认了这位襄阳城的香火神已无大碍，只要近日香火充足，相信祂很快就能再次出现。
至于为什么要让老鱼头昏睡，那反而很好解释了，这肯定是给老鱼头留了什么好处，也算是付了这几天暂住的房费。
嗯，合情合理，再然后就是南月趁机逃跑，这可不就一下子全都对上了？
道士将自己的结论全都告诉了眼前的一人一鬼，然后也不去管他们有多诧异，紧接着又问起了那第二件事。
可这时卢医师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之前那南月临走的时候似乎是朝着我这个方向看了一眼，老夫觉得她应该是发现了我藏身在那药碾中。”
“应当的，她修为显然要比你高的多，就算是重伤未愈想要发现你也是轻而易举，不过这南月给我的感觉并不坏，从头到尾她都没想过要伤人。”
道士回忆了一下在那镜中世界里遇到南月时的场景，对方再三劝说直到他大打出手方才被迫还击，最后还被他一个手雷给阴了，搞得差点魂飞魄散。
这让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但也仅此而已，当时的情况可由不得他心软。
“南月和那血屠子一样都是我爹招揽来的江湖高手，但她却和血屠子截然不同，血屠子残忍好杀，喜欢折磨人，而南月则是极少和人动手，性格温婉，平时在府里最喜欢做一些女红。青玉，下次若是再碰上了，能不能……”
“你是不是想说能不能不杀她？放心吧，只要她不与我为敌，就冲她同样参与了这襄阳保卫战，我也不会去为难她的。”道士摆了摆手，紧接着又将目光看向了卢医师。
刚才被这么一打断，将话题说到了南月的身上，他还没来得及听卢医师说说他为何和这襄阳城里的冤魂厉鬼不大一样。
“说说吧，卢医师，还是刚才那个问题，如果你知道的话还是请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卢医师低头想了一会，“如果非要说哪里不同的话，那应该就是我并不是冤死的？医师这个职位从前朝就有，也算是军中的正式职位，既然身在军中，也算是死在战场上了，对此我并无怨念。我当时唯一放不下的可能就是这个医馆了，就想着要是再能回来看一眼有多好。”
“可似乎老天也听到了我这个心愿，我死后竟然真的回到了这里。”
道士点了点头，人死前若是心中有着强大的怨念，那必定会转化成怨魂厉鬼，而城隍爷的法术也应该仅仅是针对这些鬼物的，这就让卢医师成为了那个例外。
而那小小的执念则是让他继续回到了这医馆里。
“你父母的亡魂可能在身亡的那一刻就已经了无遗憾，魂归地府了，所以我们才在这襄阳城里看不到他们，这是件好事，以你父母的功德就算不愿意留在下面当差，也会被安排着很快投胎的。”道士转而看向一旁暗自神伤的郭襄，随即安慰道。
“青玉，谢谢你的吉言，我没事的。我就是在想……在想爹娘是不是以为我和破虏都顺利逃出去了，所以才会走得这么安心。若是他们知道了破虏还身陷在这襄阳城里正等着我去救，也一定会保佑我的对不对？”
“一定会的！”道士看着鼻子还一抽一抽着的郭襄，重重点头，随后用胳膊撞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恢复的怎样了？”
“还好，有贞子的帮忙治疗，现如今已经不会影响正常的行动了。对了，你好端端的怎么问起这来了？”
“你不是前面问我什么时候下墓么，城隍爷的事情基本上不用我们管了，既然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我们就收拾一下，吃过午饭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