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云清深思熟虑后提议:
“郡主是爱找茬挑毛病的主儿,我们最好过去请个安,不然她迟早会找麻烦的。”
“我们去请安,就是上门找骂。”宋暖暖想起喜怒无常的郡主就发怵,背后的鞭伤隐隐作痛。
她清了清嗓子,拿腔拿调地模仿郡主:
“我猜她会说——你们这些贱妾,也配踏入本郡主的房间,还不快快滚出去!”
云清深知郡主表姐的跋扈脾气,不敢怠慢分毫:
“挨骂也要去,否则会被骂的更惨,说不定还得跪在石子路上听训呢!”
郡主正事上智商不给力,整人的花样却比谁都多。
她每隔十天八日就来看望郡王一次,若有闲情逸致,就折磨女团消磨时光。
听她训话,必须下跪。
而且是跪在花园的石子路上,对膝盖的伤害原地加倍!
遇到毒日头和刮风下雪,她就安坐亭中,舒舒服服欣赏真人版妾室下跪图,每次至少一小钟头。
这主儿不是单纯的心眼坏,而是纯粹的心理变态!
她为啥不在家折磨妾室呢?
因为她不准软饭老公纳妾。
哦,不对,是软饭前老公。
当她想体验宅斗氛围时,就跑来折腾弟弟的小妾,主打管的宽、玩的花!
为了膝盖不受苦,女团只好主动上门求骂。
她们别无选择,因为在阶级食物链中,小妾与奴婢同属最底层,完全没有反抗的资本和资格。
现代社会,哪里有压迫,哪里有反抗。
可在阶级社会,哪里有反抗,哪里就有血的代价。
软饭王孙光,混上六品京官的平民,还不是被郡王和郡主死死踩在脚底!
对于草根而言,要想活着,只能苟着!
初次请安,郡主又病着,她们总不好空着手。
商量了半天,最后一人拿了一包蜜饯。
她们有时会托李三娘买些应季的便宜水果,熬煮晒干做成蜜饯果脯,是很不错的日常小零食。
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应该合孕妇的胃口。
不过,傲娇郡主可看不上这些小东西,毫不意外,她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贱妾,也配踏入本郡主的房间!
什么破东西,居然好意思往我这里送,滚滚滚,别脏了本郡主的眼!”
宋暖暖默默为自己点了一个赞,竟押中了郡主百分之五十的骂人台词,真是了不起的小天才!
得,请安刷脸,挨骂打卡,任务完成,撤退!
哪知刚走两步,郡主刻薄的声音再次袭来——
“你们几个,三日之内抄一百遍《观世音平安经》,我要送去寺庙为孩子祈福!
都收起狐狸尾巴,老老实实地抄经,要是敢偷懒或向郡王告状,仔细我扒了你们的狐狸皮!”
宋暖暖的脑袋里堆满了大大的问号——
什么鬼?
为孩子祈福,不该是你这个当娘的亲自抄经吗?
既然要搞唯心主义,你就唯的彻底一点好不好!
既嫌我们身份卑贱,又要我们代笔抄经,你的逻辑怎么比天津大麻花还要扭曲?
唉~这些大实话,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强权压迫下,不得不低头。
最数玉盘有福气,及时跳出了这个大火坑!
可怜的留守三姐妹,平均每人要抄33.3遍经文。
郡主这波操作,属实666!
《观世音平安经》究竟有多长?
我的天,密密麻麻的45页!
一百遍…三天…
老天爷,这是多么大的工作量啊!
她之前低估了郡主,这位妖孽,就算躺在床上不动,也有办法把妾室们整的死去活来!
她们回房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哪些侍女会写字。
老天爷啊,赐给她们几个外挂吧!
奈何这一朝的文化普及率太低,一堆侍女里,仅有三、四个认字的,会写的一个都没有。
现实如此残酷,是天要亡女团的节奏吗?
晚上魏彬前来,正见女团挑灯夜战、奋笔疾书:
“各位姨娘,忙什么呢?”
柳小弦的手、眼、心均已麻木:“郡主让我们抄经,一百遍。”
魏彬从未见过如此离谱之事,问明情况后道:
“别抄了,我去和郡王说说…”
“千万别!”云清阻拦道:
“郡主不准我们告诉郡王,那位姑奶奶可得罪不起,我们还是老老实实抄吧!”
“没错”,宋暖暖紧了紧怀里的汤婆子:
“吃完这波苦,郡主应该能容我们过几天清闲日子。”
因为压力太大,她痛经痛的厉害,可时间紧任务重,笔一刻都不能停。
“唉~姐妹们受累了!”魏彬爱莫能助,他也没有与疯批郡主正面刚的底气,叹气后道:
“今晚你们谁去暖床?”
他问这个问题,就说明郡王没点人,由女团自由发挥。
大家谁也不想去,纵然是睡素觉,也不想抱一个不爱的冰疙瘩!
郡王那冰山身子,宋暖暖平时还能应付,大姨妈一来,也着实吃不消。
短暂的沉默后,云清接下了今晚的暖床任务:
“我去吧,顺便再求求郡王,早日帮我哥哥寻个差事。”
谁活着都不容易,有求于人,就不得不主动贴近、曲意逢迎。
第二天云清回来时,手腕上多了一只春带彩镯子。
得,两只镯子全没了!
宋暖暖为郡王做针灸的理由彻底消失。
针个大头鬼的灸,郡主一来,郡王家的日子就不是人过的!
辞职!辞职!她要辞职!
郡王的行为也开始奇奇怪怪,上、下午各派魏彬来叫了一回人,可又不明着说叫谁。
魏彬的原话是:“郡王闷了,你们谁去陪一陪?”
以前郡王都是明明白白提诉求,要下象棋,要下围棋,要听话本,要按摩,要听曲。
要求明确,职责才能明晰,女团各司其职,轮流发挥特长。
现在这么没头没脑,大家都有些无所适从。
宋暖暖痛经不方便,柳小弦和云清就各去陪了一次。
夜里还是如此,暖床谁爱去谁去。
当然,没有大家都不爱就不去的选项。
昨晚是云清,今夜就是柳小弦当班。
林寒巴巴等了两天,都不见小暖炉的身影。
他刻意把春带彩镯子给了另两位妾室,就是在委婉提醒宋暖暖——
快给我做针灸!
倘若这个方法不能用,就换其他偏方。
如果你不努力,许给你的首饰,我会通通送给别人!
可宋暖暖没有一丝丝反应。
难道,他这英年早萎的身体,当真无药可医了吗?
中午与姐姐用过饭后,林寒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专门来到芷兰苑。
他倒要看看,宅在屋里的宋暖暖,究竟在瞎忙活点啥?
小暖炉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伺候的态度不够积极。
即使针灸做不了,过来给他按按摩,陪他下下棋不行吗?
只要他不点名,宋暖暖就不露面,哪家的宠妾能消极怠工到这种地步!
走到院门口,魏彬见瞒不住,终于讲出了妾室被迫抄经文的事。
林寒这才知晓,自己的内心戏有多么无聊可笑!
原来小暖炉压根儿没工夫琢磨他的病,而是在没日没夜地狂抄经文。
宋暖暖正趴在床桌上赶工,她抄经抄的昏天黑地,看郡王都出现了重影:
“郡王,您怎么来了?”
说着,她将小腹处的汤婆子拿开,身子后缩伸出腿,准备站起身来。
哪知头一低,两滴鲜红的血就落在了宣纸上。
好巧不巧,居然这会儿流鼻血!
她忙拿手帕按住鼻翼,同时不忘把沾血的纸拿起来。
要是血滴洇湿好几张,送去给郡主时,必定会被挑刺,搞不好还得再抄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