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婆婆买药的宋蔓蔓,为了省些钱,特意到惠民医馆找姐姐。
见那里大门紧闭,她便一路打听着寻了过来,将药方交到姐姐手中,半垂着头说:
“五姐,大勇哥他…他这次出去没赚到什么钱,这些药你能不能先赊给我?”
宋暖暖不禁皱起眉头,不是心疼钱,而是替傻妹妹心酸。
古人常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嫁错了人,不止吃不饱、穿不暖,还得豁出脸面到处赊账!
“那个…”宋蔓蔓继续吞吞吐吐道:
“你们这里缺人吗,我想找个活干。”
“你怀着身孕,得好好休养安胎,干什么活!”宋暖暖压不住火气,重拍柜台问道:
“高大勇干什么去了,他一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就算去码头做搬搬扛扛的粗活,也不至于养不起家人吧!”
“大勇哥每日奔波,颇为辛劳”,宋蔓蔓心甘情愿为渣男吃苦受罪:
“我现在身体还可以,想赚些钱贴补家用,好让大勇哥少辛苦一点。”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盲目心疼男人,活该倒霉一辈子!
“你怎么这么傻!”宋暖暖气的直头晕。
店里人多,为了方便说话,她只能把蔓蔓带到附近一家还算清净的小馆子。
蔓蔓和上次一样狼吞虎咽,醋熘白菜、韭菜鸡蛋和炒肉片,三道极普通的菜,竟被她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骨瘦如柴的蔓蔓,有着和香姨娘相似的五官,宋暖暖一看便心有不忍,又给她点了烧鸡和鱼羹。
像她这样食不果腹的可怜孕妇,整条街都找不出三个!
吃的半饱后,宋蔓蔓才和姐姐说起了话:
“五姐,大勇哥想开家小饭馆,但没有本钱,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开饭店是很辛苦的行当,不走正道的高大勇,根本不是这块料!
宋暖暖可不想拿钱打水漂:
“没钱开什么饭馆,他要真想干这行,就先弄个卖面或者馄饨的小摊,多攒点钱再说吧!”
宋蔓蔓却一心向着渣男:
“大勇哥那么有本事的人,摆小摊多掉价呀,他朋友多,开饭馆一定能挣钱!”
“他有什么本事,文能考状元,还是武能安天下?”宋暖暖被傻妹妹气的吃不下饭:
“狐朋狗友多,吃饭十个有八个赊账,买卖还怎么做,你有想过吗?”
“不会的,大勇哥很多朋友都是有钱人”,宋蔓蔓心甘情愿被欺骗,只想多借点钱倒贴渣男:
“五姐,从前郡王给过你那么首饰和银票,你手里少说也有上千两吧。
我不求太多,你借我百八十两就行,饭馆一赚了钱我就还给你!”
“百八十两?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吗?”宋暖暖不可能满足如此非分的要求:
“我从郡王府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如今只靠行医和做药维生。
我没那么多钱借给你,你要是想挣钱,可以来药坊做事,每月我给你一吊钱,另管三顿饭!”
她身为姐姐,能为不争气的傻妹妹做的,只有这些。
给的钱太多,只是白白便宜了高家的渣男母子!
“一吊钱,太少了吧”,宋蔓蔓很不满意,打起了感情牌:
“五姐,我娘亲生前对你那么好,你多帮帮我不行吗?”
“要不是看在香姨娘的份上,你跟高大勇走的那一天,我就跟你断绝姐妹关系了!”宋暖暖狠起心肠,不惯着不懂事的妹妹:
“你要是嫌钱少,就去其他地方做事吧!”
蔓蔓既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工作经验,还是做不了重活的孕妇,若去其他地方工作,根本赚不到一吊钱!
见姐姐铁石心肠,不愿多给好处,宋蔓蔓只能作罢。
实话实说,药坊并不缺人,宋暖暖让妹妹过来,纯粹是给她一个吃饱饭的机会。
她给妹妹安排了一个轻松的岗位,只需对药材进行称量与登记。
这点小活,之前她和杜蘅顺手就能做,蔓蔓工资那一吊钱,她都得自掏腰包!
为了还香姨娘的恩情,宋暖暖对妹妹已然仁至义尽。
午后,她正要出诊,便见魏彬急匆匆地赶来——
“郡王得了急症,昏迷不醒,太医束手无策,你快去看看吧!”
尽管郡王比狗皮膏药还要烦人,但作为有医德的大夫,宋暖暖不能见死不救。
郡王最近不是住在宫里吗,怎会得重病呢?
难不成,皇上、太后、皇后、淑贵妃四人狂给他塞美女,把他的弱鸡身体彻底搞垮了?
乘马车走着走着,宋暖暖就发觉了不对劲。
魏彬带她去的地方,不是郡王府,而是皇宫!
天爷呀,她万万没有想到,有生之年,竟有机会到皇宫出诊!
电视剧里常说,皇宫的风水养人。
可现实并非如此,才几日不见,郡王的身体状况就断崖式下滑!
他面色灰白,脉象滞涩,虚弱地躺在床上,连睁眼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时不时有气无力地咳嗽几声。
据魏彬讲,郡王这几日夜夜独睡,没有美女陪侍。
只是为北疆战局忧心,偶尔熬夜晚睡,针灸治疗也暂停了几日。
按道理说,郡王的病情最多是原地踏步,不会恶化到这种地步。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齐院使领衔的太医专家团,啰啰嗦嗦了一大通,最终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连药都不敢开。
宋暖暖不想搭理这帮老顽固,独自坐在床畔冥思苦想。
郡王的病情突然加重,肯定有诱因。
诱因到底是什么呢?
宋暖暖一边问询魏彬,一边在心里做排除法——
郡王喝的药,没毛病;吃的饭,没问题;
饮的茶,和平时一样;用的熏香…
咦,这是桂花熏蒸的沉香吗?
可桂花香气的过浓,郡王一向不爱用。
咦,不对!
宋暖暖的鼻子很灵,细闻几下,便觉反常——
这不是纯粹的桂花香,之中还有莲花的清香,又带着一点甜甜的牛奶香。
这香究竟是怎么调的,桂花的香味那般馥郁霸道,却依旧掩盖不了悠悠淡淡的莲花香。
忽然,宋暖暖灵光一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当即腾的站了起来:
“熏香不对劲,快熄了!”
熏香之中,多半混入了一种珍稀药材——玉香莲。
玉香莲生于雪山之上,百年方成一株,极为罕见,宋暖暖只在医书上读到过。
这种花如玉一般晶莹剔透,香气酷似莲花,但比寻常莲花味道浓重,入口还有牛乳的甜味。
据书中记载,玉香莲可熬药、可制香,有止痛奇效。
可用量必须慎之又慎,因为此花比制鸦片的罂粟更毒,极易上瘾,长期使用,对身体危害极大!
普通人用玉香莲所制的香料,半个月便会成瘾,体质将越来越差。
而郡王的病弱小身板,根本承受不住毒性如此之强的香料,身体三、五日便垮了下来!
听了这些,魏彬的神色越来越紧张:“这香是…是陛下赐的…”
“什么?”宋暖暖的脸色瞬间煞白。
难道,陛下想弄死郡王这个大外甥吗?
不对呀,陛下明明是把郡王当亲儿子宠的啊!
这就是传说中的君心难测吗?
揭破此秘密的她,会不会也被秘密干掉?
皇宫一日游,居然附赠黄泉大礼包,她的命怎么这么惨!
怎料魏彬来了个大喘气,他慌神了十几秒,才继续说:
“陛下用这种熏香止头痛,已有将近一个月了!”
宋暖暖的cpU一秒烧干——
啥?
不是皇帝要暗杀郡王,而是有人想谋害皇帝吗?
何方大胆狂徒,竟敢弑君!
此等疯批,既然有胆子杀皇帝,会不会顺带手把她也杀了?
宋暖暖的腿一阵阵发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