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不拿薪水的宋暖暖,打算给自己放个假。
皇帝一分钱不给,当然不能指望她天天去上班。
反正离的不远,太医院若有事,可以遣人来找她。
郡王今日也清闲,在久违的闲适时光中,二人腻歪到很晚才起床,下棋、画画、打马球,极为自在地消磨了一整天。
宋暖暖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
岁月静好,与君语;细水流年,与君同;繁华落尽,与君老。
若真能这样幸福到老,这一世也算圆满无憾了。
哪知第二天,平静的生活又起波澜。
一大早,北安伯夫人杨氏就急匆匆跑来求助——
伯爷的一位小妾,前天突然悬梁自尽。
那位妾室是良籍出身,其家人觉得之中必有隐情,已敲登闻鼓告了御状!
伯父家的污糟事,林寒极为反感,可他又不能不管,只得蹙眉道:
“把实情讲出来,不能有半点隐瞒,不然我绝不会出手相助!”
杨氏无法,虽难以启齿,但不得不如实相告——
那位小妾,已怀孕三个月。
孩子的爹不是老伯爷,而是三公子林实。
小妾是与林实起了争执,被活活掐死的!
仵作只要验尸,便可揭开死因。
老伯爷和三公子急得上蹿下跳,想烧掉尸首,可又担心被陛下问责,正在家里抓耳挠腮地琢磨对策。
这么大的瓜,把宋暖暖噎的一愣又一愣——
我的天呐,儿子睡了老子的小妾,还折腾出了孩子。
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过,这种事在北安伯府并不稀奇。
老伯爷和几个儿子,玩的相当没底线,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
但此时闹出人命官司,还捅到了皇帝那里,事情非同小可!
私德不修,罔顾伦理,单这两条罪名,足以让三公子林实丢掉爵位继承权!
林寒越听越觉蹊跷:“那个小妾,娘家是什么背景?”
杨氏道:“她是从前那位莫氏的娘家表妹,父母做瓷器生意,家境还算殷实。”
这瓜又大了一圈,宋暖暖直呼好家伙——
莫氏,是老伯爷的前妻。
三公子,是莫氏的亲儿子。
小妾,是莫氏的表妹,也就是三公子的表姨妈。
我的天呐,这关系乱的,狗血泼天!
林寒可没有吃瓜的心情,他敏锐地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没什么背景的人家,有几个敢敲登闻鼓,与伯爵府结仇?此事必定有人在背后挑唆!”
“嗯…此言有理…”杨氏点了点头,可一时想不出是谁在背后搞鬼:
“难道,是伯爷或三公子的仇人在暗中挑唆吗?可那小妾死的事,我们瞒的很紧,按理说消息不可能传出去。
眼下最大的麻烦是,陛下很快就会派人来府中彻查,这可如何是好啊!”
林寒权衡再三,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林实去皇帝面前自首,也许能得到宽大处理。
此外,他提点了杨氏一句:
“回去查查四堂兄,此事或许与他大有干系!”
三公子若因罪无法袭爵,伯府未来的继承人,必是四公子!
权力与利益面前,即便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也会自相残杀。
不止林寒的亲戚出了事,宋暖暖这边也有烦心事。
宋双成派人来传话,说蔓蔓出了事,让宋暖暖尽快去他家一趟。
这一去不要紧,差点气掉半条命。
昨晚宋双成府里的家丁抓到盗贼,哪知这贼竟是高大勇!
高大勇夜半翻墙而入,目的不是偷东西,而是和宋蔓蔓私会。
历史重演,宋暖暖的脑壳嗡的一下炸了。
见过傻的,可没见过蔓蔓那么傻的!
祝云樱介绍的那户人家,宋暖暖已派人打听过了,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蔓蔓嫁过去,可以安稳富足过一生。
但若吃了高大勇那棵回头烂草,她又得过回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
宋蔓蔓哭哭啼啼地闹了一整天,一会儿剪刀,一会儿白绫,寻死觅活地折腾。
高大勇再次用鬼话骗她,说从前犯错,全是老娘挑唆的缘故。
如今他老娘过世,蔓蔓再跟着他,绝对不会受委屈。
是个人就知道这是鬼话,可惜没脑子的蔓蔓仍旧信以为真,铁了心要和高大勇破镜重圆。
高大勇浑身上下,只有皮相这一个优点,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男人,要来有何用!
宋双成和祝云樱费尽口舌,苦劝无果,宋暖暖再费唾沫也毫无用处。
宋蔓蔓第一次犯错,宋暖暖只当她少不更事。
可她非要在同一个陷阱摔两次跤,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宋暖暖的耐心已然消耗殆尽,她对妹妹只有一句话:
“你若和高大勇走,就不要认我这个姐姐,郡王府的大门,你再也进不来了!”
看在香姨娘的份上,宋暖暖尽心尽力关照妹妹,已经仁至义尽。
这一次,她说到做到,绝不心软!
姐姐和男人,宋蔓蔓会作何选择?
恋爱脑上头的她,和之前一样,为了男人,可以抛弃世间的一切,恨不能今晚就和情郎双宿双飞。
高大勇还和之前一个德行,嘴巴甜的不得了,五姐、大哥、大嫂,一口一个地叫,好像和宋家有真正的血缘关系一般!
说到底,他喜欢的不是蔓蔓,而是蔓蔓背后有权有钱的亲戚。
高大勇还假模假式地说:
“虽然办母亲的丧事花了不少钱,但我会尽快筹一笔钱置办聘礼,让蔓蔓风风光光地进高家的大门!”
宋暖暖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小算盘——
男方送聘礼,女方就得给嫁妆。
高大勇置办的聘礼,恐怕连五两银子都不值。
而蔓蔓的嫁妆,宋暖暖和宋双成随便给一给,少说也有百十来两。
这笔买卖,可是划算得很呐!
宋暖暖才不是冤大头,她当即拆台:
“借钱办聘礼,成婚后蔓蔓还得跟着你一起还债,这份虚面子,不要也罢!
而且你连房子都没有,租一处小破院子,婚礼怎么办都不会风光。
蔓蔓的婚事,终究要由父亲做主,我们今日就把她送回去,要怎么娶,你去宋家商议吧,我们不过是姐姐和哥哥,管不了这么多。”
宋蔓蔓没从上一段感情中吸取任何教训,还是又傻又痴情,瞪了一眼言辞刻薄的姐姐,紧紧拉着情郎的手说:
“大勇哥,我不要聘礼,也不回宋家,我现在就跟你走!”
宋暖暖和宋双成,都是一口闷气堵在心头,差点气到吐血。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她既然急着吃糠咽菜,索性成全她吧!
至于大义灭亲计划,宋暖暖与宋双成商议过后,决定采纳郡王的建议——
把宋渣爹夫妇流放至北疆,并给宋一鸣两个选择,要么挨五十大板,要么随父母一同流放。
只要稍稍吓唬一下,说五十大板非死即残,贪生怕死的软蛋宋一鸣,肯定会选择流放。
郡王可以写信与北疆的地方官打个招呼,渣爹他们一辈子都别想离开北疆。
如此一来,宋双成兄妹便可与原生家庭彻底一刀两断!
夜里,宋暖暖两口子迟迟睡不着,各吐各的槽。
林寒对大伯一家满腹怨气,一句接一句地骂了半个钟头——
“三堂兄那个罔顾人伦的混账,天下女人千千万,他为何非要与父亲的小妾苟且!”
“四堂兄、四堂嫂更是愚蠢至极,为了争爵位,竟然连家族面子都不顾,鼓动妾室的家人敲登闻鼓,把丑事宣扬的天下皆知!”
“现在好了,陛下有褫夺北安伯府爵位的打算,伯父还好意思让我出面说好话。
他成日不务正业、肆意妄为,还教出那么多混账儿子,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我还有什么脸面替他求情!”
宋暖暖不断接话,讲的却是蔓蔓的事——
“我爹的妾室里,香姨娘活的最久,靠的就是有智慧、识时务!”
“我爹虽然是个混蛋,但是他精明得很,一门心思为自己和儿子谋利。
爹娘都是聪明人,生下的蔓蔓,怎么就这么傻呢?”
“高大勇到底哪里好?一脸的浪荡花心相,既没能力也没家底,跟着他连饭都别想吃饱!”
“估计不出两个月,高大勇就会原形毕露,到时候蔓蔓后悔也来不及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尽管聊的不是同一件事,但发泄的是同一种情绪。
最后,二人拥抱安慰,好似一对相依为命的苦命鸳鸯。
清早,天刚刚亮,魏彬就在门外唤了两遍郡王,并说:
“北安伯府出事了!”
林寒昨夜睡得迟,被吵醒时起床气大得很,没好气地吼道:
“烦死了,他家的事我不管!”
可事关重大,魏彬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伯府的四公子,被三公子捅死了!”
这一句话,把林寒与宋暖暖彻底惊醒。
北安伯府的闹剧,除了狗血,更有人血!
老四碍了老三袭爵的路,老三就要了老四的命。
手刃亲兄弟的老三,必定无法袭爵。
这下好了,北安伯府的嫡子团全军覆没!
咦,不对。
杨氏过继的儿子,也算伯爷的嫡子。
若是北安伯的爵位保得住,杨氏可就彻底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