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嬿提着食盒候在御书房外。
天寒地冻,她的脸被冻的有些红。
“雪嬿姐姐,我阿姐近来可好?”
一声极细小的声音传来,雪嬿小幅度的侧了侧头,与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对上。
鹤卿晚的幼弟,鹤淮聿,时年十五,自玄翊登基后便入宫当了御前侍卫。
“皇贵妃娘娘凤体安康。”雪嬿也压低了声音回话,“小鹤大人放心。”
“那她最近笑的多吗?”鹤淮聿又问。
“日日都在笑。”雪嬿眼神不禁柔和了起来,她也喜欢看到鹤卿晚的笑容。
“那便好,雪嬿姐姐,你帮我……”
“咳咳。”
几声夸张的咳嗽声响起,鹤淮聿闭上了嘴,雪嬿也低下了头。
元德走上前来,看看鹤淮聿,收获了一个阳光开朗的笑。
回以一个笑容后,他叫了雪嬿,“陛下让雪嬿姑娘进去。”
雪嬿欠了欠身,“多谢公公。”
御书房内的地龙烧的很旺,温暖如春,雪嬿感觉到僵硬的身体逐渐回暖。
她提着食盒跪下,“奴婢拜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吧。”玄翊不怒自威,他淡然的眼神落在雪嬿身上,他还记得鹤卿晚的话,把雪嬿纳入后宫给个位份。“阿宓让你来作何?”
“回陛下,娘娘忧心陛下,特让奴婢送来梅粥。”
梅粥?
玄翊一愣。
鹤卿晚嫁与他的第二年冬天生了场大病,久治不愈,柳玉槿急的冒雪上山拜佛,回来时便带了一枝梅花。
取了花瓣熬粥,鹤卿晚一喝便痊愈了。
当晚,柳玉槿也查出了身孕。
想到这,玄翊的眉眼柔和了起来,“呈上来。”
元德随即便打开食盒呈上梅粥。
食盒的保温效果不错,梅粥还冒着热气,玄翊没等元德试毒就迫不及待的舀了一勺送入口中。
午膳还未用,玄翊本就腹中空空,此刻一碗梅粥送来,既填饱了他的肚子,也温暖了他的心。
“元德,摆驾坤宁宫,朕昨日答应了阿宓陪她用膳,可不能食言。”玄翊一边吩咐元德,一边也没忘鹤卿晚的话。
“雪嬿甚得朕心,封贵人。”
他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下了雪嬿后半生的命运。
雪嬿跪下谢恩。
她的所有都是亓官熙给的,亓官熙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亓官熙让她盯紧柳玉珞,她盯了。
亓官熙让她跟着鹤卿晚、听鹤卿晚的话,她跟了、也听了。
鹤卿晚让她保护好小太子,她自然是要照做的。
坤宁宫。
鹤卿晚正逗弄着一只叫声清脆的画眉,珍馐摆了满桌,她却一口也没有动。
“皇……”
“诶!”玄翊制止了元德,他背着手,静悄悄的走进去,看到鹤卿晚在笑后总算放下了心。
“这画眉有趣,哪来的?”玄翊来到鹤卿晚身边坐下,也想要逗弄那只画眉。
“哥哥送来的,他说你刚登基,每天忙得很,让我自个找乐子,别给你添乱。”鹤卿晚说着说着就生起了气,“我哪有添乱嘛。”
“这就是莲时的不对了,等回去朕就在折子里狠狠说他。”玄翊向着鹤卿晚说话,“阿宓且放宽心,朕就是再忙,也绝对能抽出时间来陪你。”
“这可是陛下说的。”鹤卿晚想装作不在意的模样,但眼中的喜悦却是藏不住的。
玄翊轻笑,“君无戏言。”
鹤卿晚开心了,让宫女把画眉拿到一边,亲自给玄翊夹了一块肉,“陛下吃这个。”
“好好好。”玄翊依言拿起筷子吃下鹤卿晚给他夹的菜。两人在这其乐融融的吃着午饭,其他地方可是闹翻了天。
元德站在玄翊身后,远远的就看见一侍卫快步走来。
“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那侍卫声音洪亮,吓得画眉叫个不停。
玄翊不悦的皱起眉,怎么吃个饭都不安生,但还是让人平了身。“起来吧。”
“谢陛下。”那侍卫站起身来。
鹤卿晚瞧着他眼生,应该不是之前晋王府里的人。
“什么事?”玄翊不冷不热道。
侍卫看了眼鹤卿晚,似乎有顾虑。
玄翊最讨厌的就是这一点,在他心中,鹤卿晚就是如今他最亲最爱的人,谁也不能怠慢。
“朕问你什么事。”他摔了筷,那侍卫吓得又跪在了地上。
鹤卿晚体贴的搭上玄翊的肩膀,对他摇摇头。
玄翊这才平息了几分火气,“直接说便好,没什么是皇贵妃不能听的。”
“楚王回京了。”
楚王回京?
玄翊下意识的有了一秒钟的慌乱,鹤卿晚立刻握住了他的手,“陛下,楚王回京是大事,不可怠慢。”
玄翊在称帝后第一时间就给两个哥哥一个弟弟封了王。大皇子楚王,二皇子晟王,四皇子瑄王,防的就是他们造反。
其中,玄翊最怕的就是大皇子楚王,倒不如说他们这几个弟弟妹妹,没一个不怕楚王的。
“朕知道了。”玄翊心情烦躁,“下去吧。”
“陛下,哥哥此时应该还未出宫,让哥哥陪你一起。”鹤卿晚握着玄翊的手,“楚王善武,若他真吃了熊心豹子胆,我怕你……”
鹤卿晚眼中担忧不似作假,玄翊的心软了软,“阿宓莫怕,表哥定护你周全。”
*
御书房。
玄翊坐于上首,鹤莲时与楚王玄沧坐于他的两侧。
玄沧的长相与玄翊没有丝毫相似之处。玄翊肖似先帝,五官柔和但眉眼锋利。
玄沧则是像他母亲,那位早逝的先皇后。
长脸、剑眉、丹凤眼、驼峰鼻,明明是副昳丽的长相,却总爱板着脸,摆出副拒他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因此不讨先帝喜欢,派出去后也没提过召他回来。
十八岁离京,如今二十八岁,离京十年,回来后龙椅上的人都换了。
“皇兄此次回京匆忙,舟车劳顿怎么也不先在府中歇上一歇。”
玄沧听到玄翊的关心只是抬了抬眼皮,连句客套话都懒得多说,“本王回京第一件事自然是面圣,礼数不能坏。”
他特意加重礼数二字,便是在嘲讽玄翊。
不管是立长、立嫡、立贤,都轮不着玄翊,玄翊怎么就成了皇帝呢?
“两月前父皇给本王传信过来时还在信中说他身体无恙,怎的又会因疾去世呢?”
玄沧步步紧逼,“皇弟,能否给本王解释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