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最锋利的永远是从不折弯的剑光,无论拦在前面的是什么东西,有多么坚固,都会以绝不退后的气势贯穿出去,当剑光闪烁在天际之时,那就是对挥剑者最恰到好处的回应。
先前将巨剑散去收回,李子冀多少还是损失了部分力量,面对着妖国数百位四境强者所结成的军阵,他必须毫无保留的全力以赴,将一身气息提升到最高处,唯有如此才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那一剑落下后自己没死,就可以破了军阵的势,从而拖延三刻钟的时间。
只是左朝突然出现,点出了君上藏匿伺机的消息,转移了妖国一众要杀伐的目标,从而导致了李子冀这一剑悬而未落,外放的气息纳回体内,力量的部分损失固然不算什么,可提升到极致的状态却也因为未能安全释放而有所回落。
固然有着桃李春风的加持,可现在的状态也很难再回到巅峰时刻,所以洞穿不死者的这一剑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有着明显的下降,但不可否认的这依然是足够强大的一剑,尤其是有着奇物数倍力量的增幅,若是将目标换做是风正奇红涯几人,他们同样接不下这一剑。
燃烧的火焰被熄灭,不死者身上的火袍重新变回了黑袍,只是现在黑袍已经不再完整,变得零碎,像是破烂的布条搭在身上,露出了那一身黯淡的白骨,白骨下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完完全全就是一具骷髅。
没有脏腑,没有血液,没有经脉,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同时也充满了忌惮。
人对未知的东西总是会充满忌惮的。
剑气呼啸所带动的风将那身残破的黑袍拂动不停,隐隐可见那身白骨上留下的道道剑痕,但黑袍少年还没有死,他仍然站在那里,只是双眸中跳动的火焰早已熄灭,又恢复了那副黯淡无光的眸子,那始终木然的脸色此刻带着一些惊讶。
如他这样的不死者早已经脱离了生命的本质,连带着也缺少了生命的鲜活,无论是微笑还是哭泣对他们来说都是近乎于奢侈的表情,所以现在能够出现少许的惊讶,就已经代表着他的内心惊讶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洗涤罪恶的火焰在这个充满罪恶的人面前被熄灭,这是不死者所从未经历的事情。
“是什么?”
他开口询问。
李子冀没有回答。
黑袍少年也没有继续动手,像是陷入了迷惘的人看不清自己要走的路。
四周的人已经将戒备提升到了极致,今天发生事情对于在场诸多妖国修士来说完全是难以想象的,他们想不到李子冀竟然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还没死,想不到君上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想不到这个所谓的不死者又到底是什么身份。
在面对太多谜团的时候,人们总是会下意识的选择比较保守的面对方法,同时也在做着权衡,比如现在应该做什么?
继续杀李子冀?
不可能,一旦再起争端,若是被君上趁机做了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他们就算是集体自尽都无法谢罪。
帮李子冀对付那个所谓的不死者?
也不可能,何况他们先前可都是亲眼见到那样强大的剑光都无法将这黑袍人杀死,也就是说这所谓的不死者并不是吹嘘出来的,很可能真的不死。
何况,黑袍人要杀李子冀,对这些妖国修士而言,何乐而不为呢?
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项,杀君上....可,那毕竟是未来的北海之主。
“所有人。”
就在诸多妖国四境踌躇不已的时候,林墨忽然举起了手,开口喝了一声。
一瞬间就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结阵,杀君上。”
所有妖国修士全都是面色微变,可很快就开始变化位置,就连那先前作壁上观的四境强者也全都加入了进来,那等声势,比之围杀李子冀的时候还要更加浩大。
这一次并没有军魂生出,近千位妖国四境的气息朝着君上压迫过去,而且这一次在林墨的带领下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拖沓,同时向着君上出手。
仅仅只是最初的蓄势,就已经散发出了令人惊心动魄的强大。
左朝的身体向后倒退出了一段距离,他的双手手臂上有着一道道红色印记,看上去受了些轻伤,他额前的圣纹依然明亮,那张脸上的冷漠更甚。
“你难道认为自己还能活着?”
没人会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够对抗数百位乃至近千位的同境修士,即便是李子冀先前所想的也仅仅不过是竭尽全力的拖时间,何况现在和君上交手的人是左朝。
这位可以说是妖国同代之中实力最强大的存在。
单单只是二人之间的交手,君上想赢就不算容易。
李子冀,君上,神子,穆小宁,左朝,林墨,周池,到了他们这种层次的存在,想要胜过彼此,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若是再加上林墨带领的妖国修士,除非君上此刻入五境,否则无论怎么看都没有取胜的希望。
君上也在看着左朝,对四周渐起的强大气势视若无睹,他只是在看着面前的左朝,那张素来俯视一切的目光里,带着些兴致。
没错,就是兴致。
即便此刻身处死局之中,即便看不到什么能取胜的法子,君上却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对他来说此时此刻面对的一切危险似乎都比不上面前的左朝让他更感兴趣。
“以前没听说过,妖国里有你这么个人。”
黑白二色相间的衣裳泛着微光,君上双手负在身后,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
就像妖国十分了解北海,北海也同样对妖国了如指掌,他的确没听说过左朝这个名字。
原本这次的计划万无一失,眼睁睁看着妖国和李子冀死斗,自己在侧渔翁得利,最后固然无法将所有的妖族四境杀死,可趁机杀死虚弱的李子冀应该是有很大把握的。
却没想到自己藏匿的位置竟然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左朝察觉,这实在是意想不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