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永远都不能否认,阶级是永远存在的,能否做成一件事,百分之九十五看的是血统,百分之四看的是机遇,最后的百分之一所凭借的是努力。
尤其是对于妖族来说,等级的森严,血统的纯粹,像是屹立在深渊之中的高塔,层层叠加,而毫无疑问,北海之主的血脉处于高塔最上方,生来就能够肆无忌惮的得到一切,享受着下方所有人的注目和尊敬。
即便是十八宫也需抬头去看,左灵官的手段固然玄妙莫测,可亲眼看到左朝竟然出手借了君上的势,还是让人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这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难想象,或者说从来不敢生出念头的事情。
左朝怎么敢?
亦或者说他怎么做得到?
可他偏偏做到了,哪怕现在看上去伤痕累累,却的的确确做到了,难以置信。
“用血脉之力召唤北海之主的余威,以此来震慑诸多同族,从而为自身脱险,周旋,或是起势杀人铺路,这种震慑会持续最少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一刻钟里数百位同族会因为敬畏,惶恐,犹豫而无法出手,你只需要在这个时间里杀死我,或者杀死林墨,就可以进一步瓦解其它人的信心,因为你深知凭借自己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对抗如此多的同境修士。”
左朝额前圣纹再变,呈现出冰龙族的气息,然后抬手从那条伤痕累累的手臂上轻抚而过,灵气化作的冰霜将手臂上的伤口冻结,缓慢修复,他在望着君上,脸上满是平静,仿佛再严重的伤势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很粗浅的博弈,想要破解有很多方法。”
这就像是一群人走在路上看见了一只老虎从山林里跳了出来一样,因为本能的恐惧谁也不敢上前,哪怕这群人一拥而上有着足够的能力将这头老虎杀死,可只要心中生出了畏惧,之后再被老虎抓住空挡咬死两个人,那么剩下的人就会溃逃。
在场的近千位四境当然不会无能到溃逃的地步,可最起码刚开始的确会受到北海之主血脉的压制,这是无法改变的。
君上抬头看着重新凝实的封印天,感受着四周近千位四境身上传来足以毁天灭地的气息和愤怒,他眼中兴致稍淡:“可你却选了这么一个很危险的法子。”
左朝淡淡道:“因为这种方法见效最快,也因为这种方法最好。”
什么最好?
君上以北海之主血脉震慑同族,左朝再以北海之主血脉抵消这种震慑,用你的法子回应你,这就是最好。
君上也很清楚这一点,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微微眯了眯,意味深长:“所以我才说...你这法子很危险。”
几乎是在话落的同时,君上的脚下就生出了一道符文,那符文来历神秘,无人能够看懂,只能够感受到其遥远,强大,原始的气息,随后,君上就已经跨越距离出现在了左朝的身前。
封印天内有三个人。
君上,左朝,林墨。
对于武修来说,最喜欢,最擅长的,最有效的,永远都是近身战,他们当然可以站在原地不动,使用各种神通和气息对轰,展现诸多玄妙离奇的手段,杀敌于百步之外,可事实上,这些手段都不是武修最擅长且最强大的。
他们最强大的永远都是近身交手的瞬间,境界越高,越是会回归本身,以自身牵动天地之力,牵动道则,从而杀死对手。
自从李子冀入四境的消息传遍天下之后,君上就跟着入了第四境,和当初争夺天地之火之时比较起来,现在的他无疑要更加的强大莫测。
那身黑白相间的衣裳掀起了类似于云雾的虚化,将君上的身体笼罩其中令人看不真切,云雾是高高在上的,正如从不会低头的君上,他自二色之中探出右手,传自古老的符文凝聚在手掌之前,耀眼夺目的黑白二色像是水墨铺满了整片空间,如被装在器皿里的水波轻轻摇晃,这一拳所传递出来的力量令人感到心惊,纵然是身处封印天外都能隐约感受到那股睥睨一切的强大。
这一拳蕴含的力量牵动着封印天下的一切,让那些跌入裂缝之中的草屑被硬生生的吸引出来,在气息牵引下朝着某一处汇聚,紧接着化作无数雨滴朝着左朝疾驰而去。
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连串的音爆声。
这一拳是难以抵挡的,可这一拳却被左朝抬手握住了手腕,就像二人初次交手之时的那一幕。
左朝看着君上,额前的圣纹已经不再亮起光芒,而是变得无比清晰真实,就像是天生所带的胎记,那么真切的印在他的眉心之上。
他握着君上的手腕,同时也握住了那极端强大的气息,使得一切碰撞好似出现了空档,带来了短暂的停滞。
“嗯~~”
不知来自何处的低吟声响起,封印天下的大地开始震荡摇晃,紧接着一尊身穿官袍的巨大虚影自左朝背后拔地而起,完全由金色丝线勾勒而成,低头俯视着面前的君上。
那如雨般疾驰而来似乎能够洞穿一切的草屑,尚未临身便被这巨大身影所隔绝在外。
风云突变,强大的力量吸取着周遭一切。
在这些变化之中,封印天下再度飘起了雪花,站在左朝身旁的林墨冰蓝色的眼眸已经彻底被深蓝取代,他那头同样蓝色的长发像是覆着一层冰霜。
一尊同样巨大的身影自其背后生出,封印天上的云层一分为二,一声龙吟自其中咆哮而出,而后在苍穹舞动身躯,化作一道流光缠在了巨大身影的腰间。
林墨握拳挥出,其背后虚影做出了同样的动作,牵扯着天地之力,迎向前方,君上的身体在强大力量的碰撞下倒飞出去。
那如云雾渲染开来的黑白二色,被硬生生打散。
他的双脚在地面拉出两道深深地痕迹,随即抬头看向那两尊巨大虚影,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
“法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