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人在山上,何令彻挖完草药准备回家,山上虫鸣,要是自己还有琴,肯定会在这里弹奏一曲。
深蓝色的天空,还有几朵没有规则的黑云,就这样漂浮在上空,树木有些时候会遮挡它们的影子,可若是绕到别的地方去,你就可以看到那片被遮住的地方。
北极星偶尔会发一点光,何令彻每次看见那颗星,就会想起在小时候,自己在沼泽地看到一株草,那草通身泛着黄绿色的光,红色的根茎,好像当时就是在久信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
今天提前完成任务,自己有点不想那么早回去,就想着再找找那株草,那么奇特,应该还是可以找得到的吧!
这一找,就是半宿,累了,何令彻就躺在一个大木头上,镰刀放在脚边。一不小心就在这儿睡着了,刚要看到梦的画面,一个声音又让他清醒过来。
“傻书生”
“傻书生”
“傻书生”
一个黄绿色衣服的女子,手上系着两条红色的丝带,丝带滑过何令彻的脸庞,恍惚间,何令彻看到了一个在晃动的人影,可是睡意太浓,夜色太深,又昏睡过去。
那女子看到书生怀里抱着一本书,自己也打开看看,里面的字,她不太能认全,不过大概意思还是能看懂,看着看着竟然看痴迷了。
“刚刚姑娘还唤我作傻书生,现在看姑娘,倒像是真正的傻书生了。”
睡了一会儿,何令彻醒过来就看到一个全身都在发光的女子在看自己的书,深绿色头发上还有一个两个毛绒绒的装饰物,约半掌大。
自己也不想打扰她,可看她实在看得痴迷,又忍不住去打扰。
“你不怕我?”
这令泽野星有些意外,毕竟一个人在山上看到会发光的人,肯定都会害怕的,面前这个人居然只是这样跟她讲话,还用刚刚说他的话来说她。
“这里是久信,是属南摹森地脉的一支,在这里常常可以见到妖怪,所以不稀奇。何况还是一只爱看书的妖,为什么要害怕?”
这人说的话,和泽野星对人类认知完全不一样,她在良常山时,祝融大人曾告诉过她,人类见到鬼怪多会害怕,当时她还笑了,祝融大人却说,害怕是本能,对未知的东西,人们多会将其往恐怖方向想。
“这个字念什么?”
“牲”
“牲口,就像是家禽一类。”
“为什么,人类要杀牲口呢?它们不会害怕吗?”
“因为人类要活啊,自然规则。”
“那我们吃人类,是不是也是自然规则呢?”
这时,看向泽野星发光的身体,何令彻觉得有些背后发凉:
“你若想吃,除了人类会怪你,没什么物种会怪你。”
依旧不害怕,泽野星很奇怪,自己都这样恐吓他了,为什么他还是一副什么都了解的样子,对什么都好像觉得无所谓一样。
“我不吃人类,因为有个幽女会管我们,如果我们入凡间,伤害人间生灵过多,会被她发现,据说她写《山川秀》已经写了五万年了,里面什么都有,除了人类。”
“我觉得你们人类最伟大的智慧就是创造了文字,看一本书,就好像我已经走过书中人物的路一样,你说要是有人把我的故事也写下来,那他会不会憧憬我走过的路呢?”
“我的名字,还是在一个老者看见我后,随口说出来,我挑了几个字,当了我的名字。泽野星,苍悠悠泽里沙?里惦惦野青发,空转转星昭下。”
后面就是听她一直在叽里呱啦的讲,像倒豆子一样,何令彻原本想死的心,在这一刻,突然觉得有些不想死了,看着那颗北极星,眼泪就流下来了。
“你在哭吗?”
不再讲自己的事了,泽野星看着他的脸,然后要用红色丝带给他擦眼泪,那人却双手抱着头开始放肆哭起来。
“呜呜!”
这突然的举动,泽野星一时间也不知到如何好,于是就像奶奶给泽野星拍背一样给他拍背,还给他讲故事,泽野星可爱哭了,想不到自己现在遇到一个和她一样爱哭的人。
“你好傻!”
擦干眼泪,这是何令彻平复心情后第一句给跟她说的话,说完还带哭腔笑了起来,一笑没注意,被痰给呛到,一连咳嗽了好几下。
“你更傻!”
两个人一不小心竟然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又笑了起来,累了,然后就一起躺在大木头上,看那颗北极星。
“你身上会发光,你跟那颗北极星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那可惜了。”
玩着何令彻的镰刀,泽野星将刀对着天空说:
“你跟这把刀有什么关系?”
“我是它主人。”
“那真是可惜。”
知道泽野星在阴阳怪气,两人又是笑。
“你说你的名字叫泽野星,据你的描述,难道是沼泽里的星星。”
在和她一起时,何令彻总觉得格外放松,她的思维古怪,所说的话也出乎意料。
“应该是,星星,应该是很亮很温暖的,书生,你呢?为什么哭啊?”
“我记得我以前有一次哭,是因为找不到回家的路,当时顽皮,想偷偷跟着祝融大人去参加一个神仙的宴会,可是风把我给吹下来了,当时我哭了好久。”
看她放下镰刀,又开始翻何令彻的背篓了,里面的草药被她拿出来,然后又放进去,很懂的样子,摇摇头,然后又放回去。
“这个是什么?”
“紫苏!”
“你叫什么?”
“何令彻!”
“野星,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听到了,很恐怖的人来了,放心我可以带你跑。”
夜晚很是安静,而久信这边多有妖怪横行,今日何令彻就想着自己反正也不想活了,找个借口让林中妖怪给带走得了,现在何令彻却不这么想了,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想要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