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追随一道光影而去,青凛看了一眼谢寒知,又看了一眼慕知,还是选择与慕知一道而去。
春花初绽,夜半月高悬,慕知站一座草屋门前,手上甩动着飞身而来携带的柳条,大声道:“房葵师姐,远道而来,引我来此,是要请我喝一杯么?”
草屋房顶顿时传来琴音,肃杀之气响彻黑夜,夜月也为之一暗。
琴波震来,慕知身边之物如烟炸开,烟雾之下,慕知神色决绝,手上赫然出现一枝桃花,接着上面的人从房梁飞身而下,宛若仙女,淡灰如眉的衣裙携着琴音而下:
“知道你喜欢桃花,路上捡到的,送你的。”
慕知转动手上的花枝,别在腰间道:
“长平桃花开不了这么早,玉泉的桃花已然全开,不过,玉泉的花多为粉白,这鲜红如血的花,不像是随手捡的,是房葵师姐特意为我摘的吧!”
不惧房葵方才地震慑,房葵忽然由严肃转为轻快道:
“不错,这花是特意为你寻的,我也不与你拐弯抹角,祝时卿呢?”
“不知道。”
“不知道?你总跟在祝时卿屁股后面转,你会不知道,全玉泉,谁不知道你是祝时卿的跟屁虫?好意思与我说不知道祝时卿在哪儿?”
慕知也不否认,一把上去夺过房葵的琴,胡乱弹几下便道:
“怎么说,我也算你与祝时卿的半个师父,这么揶揄你半个师父算怎么回事?这次谱的曲叫什么?”
只是瞥了一眼慕知,房葵将手背到后方道:
“追夫曲,追祝时卿的命,抓他回去与我成亲。”
看房葵嗔怒的样子,慕知一时心虚,面上依旧镇定,房葵又看向慕知道:
“我知你,若是不让我找到他,我定找不着他。要不是我看他在朱府选婿名单之上,我也不一定知道。何况能躲过朱府几百修士,悄然离开的,普天之下,我想不到第二人,唯有你。”
极为肯定的样子,慕知笑道:
“这次是巧合,天下之大,我法力虽强,却也要寄人篱下。”
房葵冷笑道:
“你那是寄人篱下吗?你那是花痴成瘾,惦记我未婚夫的事我都没计较,你还委屈上了。”
说着,房葵抱胸直言,慕知避开话道:
“房葵师姐,你也不想与祝时卿结亲,两者皆无意,这又是何苦呢?”
房葵将琴抱过道:
“这是我与祝时卿的事,还有,不是每一段婚姻都是喜欢与不喜欢的。”
慕知仰头叹道:
“是,你们有苦衷,你的苦衷是为了继承你爹的遗愿,祝时卿的苦衷是为了玉泉门,既然你们都有苦衷,为何还要去招惹他人。司莱呢?就这么支持你,当初你们的海誓山盟和这花一样吗?”
“这么易碎?”
说着,慕知把腰间桃花抛向空中,顿时,化作齑粉。
房葵不语,那些粉末飘到她脚尖,慕知继续道:
“既然那么喜欢琴,那就不要装喜欢剑。”
房葵慢慢将琴套在灰色套子里道:
“可我适合剑,我的剑术冠绝天下。”
狂妄的语气,似乎谁也不是她的对手,慕知不想再说,只道:
“你要找人结亲,就去朱府吧,名单都在上面,那里应该有他的身影。”
房葵听慕知沮丧的语气,有些不忍,安慰道:
“我与他到时结亲,你做主桌。”
说得真诚,慕知原本压抑的心,更加压抑了,有些无奈道:
“好,你先去找他吧,能不能说服他回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房葵站直身体道:
“这个你放心。”
说完,房葵便朝朱府方向走去,慕知一个人走在郊外,野草堆堆长在路边,雾气横断山腰,青绿河沟在翠绿的杉木下流淌着。
走到桃花树下,长平的天比其他地方更冷,花也开得比其他地方晚,到现在,桃花也才长出嫩芽。
青凛站在慕知身后,默默地看着这个与冥王一模一样的人,她的身上多了无忧,可以说多了许多人性。
从小,冥王便教导他,冥界中人,凡间之事,不该过多插手,谁灭谁亡,自有天意。
其实,作为冥王的徒弟,他还是明白的,掌管万物的他们,各司其职,不会为谁停下脚步,三界运转,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就放弃了。
想得出神时,慕知忽然开口道:
“使者是来抓我的吗?”
青凛左右瞧周围,却没见人出来,也没声音传来,慕知忽然转头笑道:
“使者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青凛,慕知迅速上前穿透青凛身体,青凛本能后退,还是被她得手,慕知又缩回手,甩甩手道:
“你出来都不换身衣服,这衣服只有冥王身边那几位才会穿,隐瞒身份却迟迟不抓我。”
青凛见慕知能见到他,立即跪下,想到这可能是以前的冥王,亦或是在历劫,只是道:
“我是来拜师的,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在冥界,他身份是慕知的徒弟,却从未开口叫过她一声师父,这一声师父叫得极为真诚。
见到这样一个人,阳光初开,日出于东山,余晖照到青凛的脸,慕知隐约觉得他的眼睛与一个人十分相似,慕知后退一步,连忙摆手道:
“我不收来历不明的徒弟,你还是走吧。”
青凛只是跪着不起,慕知一溜烟儿便不见了。
慕知走到一棵树下,小声嘀咕道:
“相离那人就派这人来抓我?不过,他手上为何会有我无双剑中其中一把剑呢?”
慕知召唤出两把无双剑立在眼前,又退回丹田道:
“不是,莫非是巧合,可那剑分明就与我的一模一样。”
还要再想时,一个声音响起道:
“你怎么想都不会想通的,我是从未来而来,你在未来送给我的。”
那张脸又出现,慕知这才明白,这个人长得与谢寒知有些相似,不过,也只有一点相似,“你是谢寒知死去的哥哥?”
本想与慕知再解释时,青凛凝住声,悠悠开口道:
“不是,我叫青凛!你给我取的名。”
还要再说时,眼前慕知的脸逐渐模糊,而冥王慕知的脸却逐渐清晰,她一身深红色衣服,坐在他的床沿,正在端详醉过酒的酒瓶。
“冥王?”
冥王冷冷看来,青凛立即跪在地上道:
“参见冥王!”
“起来吧,梦到我的过去了?”
那声音如鬼魅,似要压碎青凛的身体,青凛冒出汗珠道:“没……”
“不用撒谎,我道你是如何到我的世界的,原不过是个醉过酒,我还以为你真是他呢。好了,你醉了,这酒我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