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焱韬不懂，未央不是父皇给他的吗？低贱为什么要给他？给他了为什么要说低贱。
未央的孩子没了，被父皇派来的人强行灌了红花汤，流了很多很多血。
西焱帝的手抚上季天虞的眉眼。
“你是她吗？是你回来了吗？对不起，我护不住你，这一次我一定能护好你，还有我们的孩子。”
在那之前，西焱韬从未想过当皇帝，他只想带着未央去当一个戍边王爷。
他二十岁时，有了一位正妃，两位侧妃，还有一位嫡子。
二十五岁的未央再次有孕，他很开心，可未央因第一次小产留下了病根，难产血崩而亡。
“对不起！阿韬，说好陪你一辈子的，奴婢食言了，愿来世不为皇家妾。”
“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奴婢只想他开开心心快快乐乐过好每一天。”
可她才落气，孩子也没了。
他一夜之间，一无所有。
有了登临九五之尊的雄心，恨上了高高在上的父皇。
也许未央死去时，心心念念的都是等她出宫的少年郎，不是他西焱韬。
可西焱韬却念了她一生，她从未把他当做皇子，可能是知己，可能是陪伴，唯独不是爱人。
如果能反抗皇权，未央一定不会选择成为西焱韬的低等妾室。
一转眼，已经过了四十个春秋，风雪皆在，唯你不在。
皇宫西北角。
季天虞面对西焱訸坐着，玩着无名指上的戒指。
“六皇子找本宫有何事？”
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她可不敢把后背对着他。
西焱訸审视着这个东泽公主，让三年未入后宫的父皇迷恋上她，巴不得夜夜宿在未央宫。
还很快有孕。
西焱皇室已近十年没有诞生过孩子了。
这何止是惊喜，简直是天大的福气。
只是这福气，令他怀疑。
“贵妃可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季天虞眉梢一挑道:“记是记得，可本宫的贵妃之位好似与六皇子无关。”
西焱訸俊美的面容一沉，季天虞的话无疑是打他的脸。
“六皇子莫不是忘了，本宫是来和亲的。陛下的宠爱，本宫不需要，本宫只求在西焱安稳度日。”
她说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六皇子若没事就请回吧。”
话落，季天虞便转身往外走。
西焱訸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微闪。
她是第一个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人。
看着倒也不傻，怎么会做出那种蠢事？
“宸元贵妃。”
西焱訸突然出声，季天虞停下脚步没有回头，“何事？”
“宸元贵妃就不想知道，为何本皇子找你么？”
季天虞没有说话。
西焱訸缓缓道:“因为本皇子怀疑，你肚子里的孩子……”
季天虞猛地转身，对上西焱訸幽深的眸。
“六皇子什么意思？”
西焱訸唇角微勾，“没什么意思，本皇子只是怀疑孩子来路不明而已。”
他的话让季天虞心一沉，眸色微冷。
“六皇子这是在质疑本宫的忠贞？”
“不敢，本皇子只是好奇，宸元贵妃是如何在刚入西焱，便怀上父皇的孩子的。”
西焱訸缓缓说着，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挑起她的下巴。
“毕竟这偌大的皇宫，可不是只有你一个嫔妃。”
季天虞淡定的拍开他的手，平静道。
“六皇子说话要讲证据！”
“不能因为本宫不愿帮你助纣为虐，就随意诬陷本宫吧！”
“六皇子若怀疑孩子来路不明，大可直接告诉皇上，或者……找人查。本宫为何要费尽心思在刚入西焱便怀上皇上的孩子？六皇子说笑了，本宫也想和亲顺利，在东泽安稳度日。”
她说着看一眼西焱訸，话锋一转，“难道六皇子不想本宫生下孩子，好让皇上百年之后，东泽和西焱无法保持友好关系？那六皇子的意思是，本宫肚子里的孩子是六皇子的？毕竟除了皇上，可只有六皇子一人近过本宫的身。”
季天虞的话让西焱訸俊脸一黑。
这女人竟敢如此大胆的污蔑他！
“放肆！”
西焱訸低喝一声，周身泛起冷意。
季天虞无惧的和他对视着，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
“本宫可以和六皇子做个交易，六皇子回答本宫一个问题，本宫回答六皇子一个问题。”
“问题必须实事求是，不可胡说，若是答案六皇子不满意，六皇子可以随时去向陛下求证。”
“若问题本宫无法接受，亦如此。”
西焱訸盯着季天虞，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
“贵妃这交易，本皇子似乎不会吃亏。”
季天虞微微勾唇。
“六皇子以为交易什么便是什么了么？”
西焱訸微微拧眉，看着季天虞，“贵妃的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六皇子既这么问了，那本宫也不妨跟六皇子明说。”
“本宫看见陛下的第一眼，就有一种声音及力量拉着本宫向陛下靠近，就像前世缘今生续，本宫注定会成为陛下的妃子。”
“越靠近陛下，声音越清晰，‘银汉迢迢夜未央，清光不照合欢床’。”
“哦？”
西焱訸淡淡勾唇，“贵妃可别说这是实话。”
季天虞漫不经心的姿态。
“不是真话难道是假话不成？”
“该六皇子了，请吧！”
西焱訸心想这个女子很不一样，很能忍。
而她能挑起他的忍无可忍，倒也很有意思。
父皇对后宫娘娘都是一碗水端平，以为父皇怎样都看不上一个异族公主，才答应帮她，可他还来不及帮，她就怕上了龙榻。
速度之惊人，打得他措手不及。
他怀疑季天虞肚子里的孩子来路不明，也怀疑她是被东泽送进宫来祸乱后宫的。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父皇是真的喜欢她。
甚至喜欢到，要封她为后。
这怎么行呢！
原本六位皇子都是一样的，多出一位岁数差距这么大的嫡子。
太子的位置多了一个强力的竞争者，还有东泽做后盾。
输给一个未出世的奶娃娃，让他们情何以堪。
季天虞见他沉思，没再说话，绕过他便往外走。
只是刚走了两步，眼前便一黑，整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西焱訸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季天虞，眉心微蹙。
他刚试探一下，她就倒了。
还真是脆弱。
只是这一病，他得想个法子让她多病一会。
只有这样，才能拖住父皇的步子。
等他拿下东泽江山，看她还如何嚣张。
……
季天虞再醒过来时，已到了晚上。
她刚睁开眼，便见皇上坐在床边，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小脸。
“乖乖，你终于醒了。”
季天虞看着眼前的皇上，眸色微闪。
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对她宠爱有加。
可惜注定会错付。
“陛下。”
她轻唤了一声。
“嗯，你感觉怎么样？孩子有没有动了？”
皇上关切地问着，伸出手便来摸她的肚子。
季天虞下意识地往后一缩，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手。
“臣妾没事，孩子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