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师面露难色,不自觉远离脚边的雷坑,小心谨慎地盯着程禾。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来路,小小年纪会用雷咒就算了。
居然还不需要借助任何法器或符咒。
“小丫头,这是我和她的私事,我劝你不要瞎掺和。”
“如果我非要呢?”
程禾再次手举过头顶,人畜无害的笑脸让王大师栗栗危惧。
“这次我的雷咒可不会偏了。”
骤然间天色巨变,乌云密布,云间隐约闪烁着雷光。
王大师再次使出屏障护住全身,语气战战兢兢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必多管闲事?
莫非你和徐欣认识?”
“关你屁事。”
一道道天雷如天马流星拳般对准王大师的位置击落,强如铁壁的屏障也出现些许裂缝。
徐欣虚弱地瘫倒在地,努力蹦出几个字问:“你为什么要救我?”
一般修行人士遇见鬼妖,根本不会追问缘由,当场杀无赦。
可程禾不同,她是无条件偏袒徐欣这边。
“我这人做事,一向随心所欲。”
王大师的屏障眼看就要破裂,情急之下他举起桃木棍,吸引全部天雷后拼尽全力扔往远处。
“砰!”
千万道天雷引落到桃木棍身上,扔出去的一瞬间被劈成灰。
一根有灵性,长达几千年之久的法器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程禾毁了。
【这法器看上去太厉害了,可惜却是他的东西。】
【再次感叹程师父法力高深,随意使个天雷就能Ko掉如此上等法宝。】
【我作为一个行外人都心疼,要是这件法器是钱婆婆的就好了。】
“我的桃木棍!”
王大师朝天怒喊,声音之大足以惊动周围树梢上休憩的鸟儿。
“我们走。”
程禾压根不想搭理这种疯子,弯身拦腰抱起意识不清的徐欣。
王大师双手捧起一堆灰,双眼猩红,愤恨地看向程禾。
他想要将她剥皮饮血,可他没有这个能力。
王大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人在眼前消失。
“给。”程禾摊开手掌,是徐欣的鬼丹。
徐欣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若不及时服下鬼丹很快便会消入云烟。
“谢谢你。”
徐欣吞下鬼丹,煞白的面庞重回往日气色,更为如白裹朱。
“其实不用恩人你告诉我,我也知道,你是受刘元凯所托。”
早在刘元凯对她起疑时,她就发现他对自己多有防备。
看她的眼眸不再温情似水,反而变得惶恐后怕。
就连刘元凯偷摸和程禾连麦的时候,她也知道。
“但我没有想到,你会救我。”
暂且不提程禾是个局外人且为修行人士,就论刘元凯的表现来说就不可能。
他如此害怕徐欣,都已经猜出她的真实身份,为什么还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咱程师父一直都是个热心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鬼姐姐你是程师父为数不多所救的鬼之一,你很幸运哦。】
【她长得怎么这么好看,现在当鬼的门槛都这么高了吗?】
【很少见到有鬼不认识程师父的,难不成死的时候没去地府按时打卡吗?】
“我生前为了家族荣耀成为了烈女,死后却因为不甘迟迟没能按时投胎。
等到想投胎时却发现灵魂已被锁入深井,只有修行者的召唤才能助我脱离苦海。
我苦苦等了几千年才等到他,我能窥测那王大师不是好人,可为了刘元凯我还是打算出来。”
徐欣被困入枯井多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捆绑,虽只有召唤可让她突破枷锁。
但她也有选择突不突破的权利。
“实在是太像了,就连名字长相都一模一样。”
徐欣从怀中拿出珍藏已久导致发黄的字画,上面的男人正是刘元凯。
【古装偶像剧诚不欺我,前世今生都是真的!】
【如果说前世的对象也是今生的对象,那我显然上辈子是个和尚。】
【别吧,我可不希望我下辈子还是这个老公,人是挺好的,但脸能不能换一张啊?】
“是我起了贪念,答应了冥婚的要求,但刘元凯是无辜的。”
徐欣握紧程禾的双手,哭得梨花带雨,“我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求你救救他。”
她只顾能与丈夫重聚,却忘了阴阳两隔。
“刘父母都被王大师骗了,结婚后我根本不会变回人,反而还会克死刘元凯!”
徐欣的泪水浸湿程禾的衣领,将这些时日的委屈一并诉说。
程禾早就预料到,否则不可能会有正常人要求孩子娶个鬼妻。
“刘家你不能回,王大师会在那蹲你。”
“那怎么办?我还怎么和刘元凯通风报信?”
【不能干脆点让程师父直接做掉王大师吗?】
【怪不得,我还以为刘元凯父母脑壳有包,上赶着要去冥婚呢。】
【所以刘元凯的前世真的是徐欣老公,怪不得他单身这么多年都没对象,原来是在等她。】
程禾手握玉佩,一副信誓旦旦的姿态,“魂回不了家,但可以进入梦中。”
以往逝去的鬼魂会依次进入地府准备投胎,而在投胎前也会进入往生亭。
他们可以在亭内回顾生前经历的种种,还可以托梦给亲人以此告别。
刘元凯拖着疲惫的身躯,本抱有歉意地想坦白这些天的异常行为,回家后却没见到徐欣。
哪怕他主动打电话发消息也是渺无音讯,直到听见刘母说徐爷爷意外滑倒住院,徐欣紧急回家照顾后,他才安心。
入夜,安稳睡在床榻上的刘元凯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难得整晚没有尿意需要起夜。
一缕青烟从窗户缝隙钻进来,从耳朵进入刘元凯的身体。
“徐欣?”
梦中的刘元凯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女子身着华服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她转过身,露出欣喜的笑颜,“你总算来了。”
徐欣拿出字画递交给刘元凯,言语中满是歉意,“你猜得没错,我是鬼。”
刘元凯撑开字画的双手一颤,装作若无其事地欣赏起画上的人。
“这人是……”
“这个人是我生前的丈夫,也就是你。”
“怎么可能?”刘元凯干笑地还回去,过程中不敢和她对视,“你是不是鬼,我还能不知道吗?”
“刘元凯,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