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回头走到了屋子,今天他搞了太多事了,着实是有些疲惫了。
旗袍也看过了,等有空领个奖励就完事。
他准备回家睡大觉。
“我要回家喽,季伊人。”
“提上裤子就不认人是吧?”
“好孩子不能让家长担心。”
听到家长两个字,季伊人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都快忘了何必还有家长管!
“何必,你有空能邀请我去你家坐坐吗?我对你父母很好奇。”
“行,只要你不嫌我妈唠叨就好。”
“真的很好奇你的家庭教育,你父母应该是很开明的人吧?”
“看你怎么理解开明了,要是单纯指支持我的想法,那还算开明,不过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该计较还是要计较。”何必看了眼时间,午夜十二点半,又看了看季伊人明显的神情。
原来是emo时间到了。
“你们这公寓有天台吗?去逛一圈。”
“去逛天台干什么?”
“在浪漫的天台上,亲手点燃熊熊烈火,在火神赫菲斯托斯的祝福下勇敢的死去。”
“要和我去天台殉情吗?我喜欢!”
季伊人眼里泛着精光,走在前面带路。
何必则给好兄弟发了条微信:
“在?”
聂出回复的很快:
“上号?”
“出门帮我个忙,有事。”
“发位置,对了,我把电话给我妈,老说法。”
一阵风声后,聂出母亲的声音出现在电话另一边:
“喂,何必吗?”
“阿姨,我家没人,让聂出来我家陪我来睡一晚。”
“去你家阿姨放心,但你们两个玩游戏别玩的太晚。”
...
虽然是夏日傍晚,但午夜的晚风吹过来仍然有股凉意。
住公寓的大多是年轻人,为了避免有些脑子有病的蠢货半夜想不开来从容赴死。
所以通往天台的门是锁的。
但这难不倒何必,他一脚踹上紧锁的大门,没踹开。
何必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无论多大年龄的男人都害怕在女人面前丢人。
“我看看这个锁芯旧不旧。”
“你以为你是江洋大盗?还会开锁。”
“我还真学过,之前当舔狗没钱的时候,放假了去劳务市场当黑工,不要身份证的那种,哪里干什么的都有。”
“江洋大盗也需要当黑工赚钱吗?”
季伊人就爱听这种故事,不停的追问。
“不仅干黑工,干的还是力工,那哥们叫李逍遥,估计也是个化名。
他亲口说这门技术被时代淘汰了,不然以前可是需要磕头拜师才能学的手艺,后来我请他喝了瓶可乐,他就教给我了。”
季伊人兴致勃勃的看着明显上锈了的大门,楼道里有一群年轻男女被拒之门外后留下的涂鸦,除了一些脏话和到此一游外。
都是些网上流传的爱情语录之类。
天台嘛,只有三种人来:
搞爱情的年轻男女、检修的修理工、以及卧底在黑帮或者贩毒集团里的卧底。
季伊人像是发现秘密基地一样,眼神炙热的看着何必,想要他赶紧打开上天台的门:
“那他都教你什么了?你借着开这个门也教给我,听起来好酷。”
“他只教我如何分辨锁的使用年限,具体点就是如何区分五年以上的锁,和五年以下的锁。”
“我懂了,不同时期的锁要用不同的手法?”
何必摇摇头,随手找了个地方散落的废旧铁丝:
“因为五年以内的锁他也打不开,五年以上的锁可以试试。”
“我懂了,锁的技术更新换代,他们的技术更新不上了对吧?”
何必又摇摇头,把铁丝伸进了锁芯里,不停的左右摇晃:
“他说开锁就和撬开女人的心一样,他只喜欢大他五岁以上的女人,所以撬锁也只撬五年以上的锁。”
季伊人愕然,一时间不知道话该怎么接,半响后才悠悠说了一句:
“那他现在人呢?”
“进去了。”
“因为撬锁吗?”
“不是,是干完日结工后,我去拿钱舔女神,他拿钱去嫖。
专嫖那种站街、上了年龄的女人,赚一天钱够嫖四天,然后扫黄被抓了。以前偷东西的案子也被翻了出来,估计这会快出来了吧。”
铁丝在摇晃,何必上去又是两脚。
老旧的铁门嘎吱嘎吱的被推开。
其实何必早就能打开,只不过是给好兄弟拖延点时间罢了。
李逍遥说了,开这种老锁就跟开罐头一样,只要稍微撬开个缝,只管站起来猛猛用力就完事了。
老锁撬了一般没人费那个劲找你麻烦。
...
天台很空旷,不过因为没灯漆黑一片。
季伊人牵着何必的手,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绕过掉落的墙皮和散落在地上的铁丝。
这个天台明显有人来吃过烧烤,地上还有散落的酒瓶,一走一过叮当作响。
何必直奔天台边缘,扶着围栏向下看。
这里是二十七楼,只有不远处写字楼的广告能照到这里,楼下的夜摊上仍然有人群吃夜宵。
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城市夜晚。
“这里就是终点站了吗?你说的火焰呢?自杀呢?”
“死又不急这一时半会,给我全盘描述下你的死亡计划。”
“在死之前发消息给我爸爸,让他不要找我,他那种爱演戏的人一定会装作痛苦流涕的样子,然后收走我妈妈给我的酒吧。”
“非要找个投资人,也是因为怕你爸拿酒吧?”
季伊人点点头,用力紧了紧身上的外衣,她好像走到哪里都很冷:
“然后我会去爱琴岛看看天空之镜,只去这一个地方,然后回到这个天台上点燃一把火死去。”
“不怕波及到无辜的人?”
“我都要死了没办法管那些。”
“所以只有临死前一秒才敢享受当下,现在就不敢?”
听到何必的话,季伊人怔住了,然后垂下了头。
她所有的问题都来源于此,她只敢犹豫着享受当下。
就像她能在暧昧的时候主动送给何必,可一旦安静下来,她还是很想死。
何必歪过头去不再说话,和病人讲道理是没用的,她宁可信神也不会信道理。
“季伊人,你很听劝吗?”
“要是听劝我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季伊人苦笑着望向远方。
“所有没真正体验过的大放厥词,比如一个没经历过婚姻的人,讲她要做不婚主义,其实都是别人的话听的太多了。”
“可我不想再去想那些了,反正死亡都是终点,这就是我人生最好的解决答案。”
季伊人没有否定何必的说法,可这反倒加深了她的死志。
人为什么想死,谁不想活着啊,还不是因为事多烦的慌。
她已经够烦了。
不想再继续烦下去了。
只是她好像永远摸不清何必在想什么。
何必忽然动手脱下了她的衣服:
“现在想死的氛围应该够浓郁了吧?不如我们来演练一下动作吧,万一你到时候动作生疏没死成呢?”
“怎么演练?”
季伊人的话音刚落,不远处写字楼的天台上忽然冒出个人影,那道人影在五十几楼高的位置一跃而下,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然后在几秒钟后重重的砸在停车场的一辆老款桑塔纳上。
桑塔纳的主人正买了碗牛肉面过街,看着自己的车被砸碎,足足愣了好几秒,疯了一样的跑到车前。
然后在几秒钟后,车里忽然钻出了个男人。
这男人满脸的碎玻璃碴子,嘴里一边骂一边说道:“妈的,刚出来想干一票,碰见这糟心事。”
鸢尾看着这个男人满脸的惊恐:“你...你他吗这都能活下来?”
男人看着鸢尾,吐了口带血的吐沫:“正主镶你前机盖上了,老子是个路人。”
鸢尾欲哭无泪的看着自己的车:“知不知道我的小桑都陪我多少年了,天杀的东西!”
“你这车倒也是个极品,十二年前的老锁,老子连铁丝都不用,修修估计还能开,就是以后轻点踩。”
“这种情况保险赔不赔啊,妈的,我倒要看看是那个天杀的!”
鸢尾走到前机盖前,可他注定看不到女人的脸,因为这种高度脑浆子都爆出来了,怎么可能看到脸呢。
可鸢尾下意识的看到了同样从高空而降的女人包包,他一手录视频证明清白,一边打开了包包。
“有身份证,自杀还这么贴心的不给叔叔找麻烦。这女人的脸有点眼熟啊?这他妈不是姜大年出轨的那个...”
鸢尾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卷进了一场大风波里,他本能的想报警求助。
可他的手机忽然接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这条短信来自某位正在猛蹬共享单车的男人,好兄弟今晚拜托了他两件事,前一件事自己还没办呢。
“好好给我兄弟办事,不然下场你懂得。”
鸢尾看了看面前女人的惨状,下意识的回了条短信。
“哥,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