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等着。”
宴今昔将他妥善放好,如同放一件贵重无比的珍宝。
转身出去时,邵丘站在外面没有乱走,更没有乱看。
接过邵丘手中茶点,宴今昔一脸不耐烦的说道:“今夜子时莫睡,我有事寻你。”
而后声量逐渐从轻放得正常:“日后观月园外,若有鬼祟者,让人来报是何人。记住,万不可再将那些个外室子、私生子给放进来了。”
邵丘先是一愣,而后恭敬应道:“是,属下领命。”
卧房的门一关,邵丘挠挠后脑勺,有些没明白姑娘为何要在子时寻他。
邵丘想到一个可能,忙捂住胸口,一脸怕怕。
而后又觉得不大可能是这个意思。
看惯了允安郡王这般容貌,他这种清粥小菜,应该还入不了姑娘的眼吧。
应该吧……
不知道为什么,邵丘心里毛毛的,带着满肚子疑惑回到岗位。
同队侍卫忍不住凑上来,装作不经意的问道:“刚刚在八角亭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好像所有人都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邵丘叹了一声:“一言难尽啊。”
周围侍卫都支起了耳朵,等着听下文。
耳朵都准备好了半晌,就听邵丘在那儿叹气。
“你倒是说啊,怎么个一言难尽了?”
邵丘扫了一眼众人:“都说了一言难尽,那当然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咱们还在当值呢,可不好谈论主家。”
“这意思是,不当值就可以?”
邵丘意味深长一笑。
心道:耳聋眼瞎是哑巴,往外去说是傻瓜!
他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把主家的事当成笑话说给他们听呢。
谁都别想害他!
卧房内。
谢尘缘乖乖坐在椅子上,看狗都深情的含情目,随着宴今昔移动而移动。
宴今昔笑着坐在他对面。
注意到他的视线挪到了她的唇,喉结滚动。
素白手指捏了块小巧精致的点心,宴今昔伸手,送到他嘴边:“公子的眼神,很是露骨呢。”
谢尘缘上前叼走点心,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斯文的咀嚼着,喉结再度一滚:“那……今昔觉得冒犯吗?”
“被大美人露骨的瞧着,怎么会觉得冒犯?应该是我的荣幸。”
谢尘缘清越动听的嗓音一沉:“那……”
宴今昔似是不懂他的蠢蠢欲动:“那就说说黑影军的事吧。”
“嗯……嗯?”
谢尘缘呆呼呼的看着她。
不明白怎么从想要亲亲急转到莫须有的黑影军。
“皇帝忌惮黑影军,既然没有,那我们就弄出一支。”宴今昔抬手,按住他唇角,轻轻揉过去。
谢尘缘呼吸一顿:“是,是沾到糕点碎屑了?”
也太丢脸了!
任谁也不想在心悦之人面前丢了形象。
更何况之前还在缠绵亲吻……
谢尘缘有点慌,他会不会因为唇角的糕点碎屑,失去了与她亲吻的资格?
他盯着糕点,颇为苦大仇深。
“哈哈。”宴今昔没忍住,笑得眉眼弯弯,“不是,只是单纯的想要触碰你。”
谢尘缘猛的呼出一口气。
就听她又开始正经起来:“潜藏在我们身边的危机,从未断过。什么时候解决,什么时候结束,谁也说不清。
所以,为了能更好的在这世间立足,我们就需要有自己的依仗。
一个,不会随着权势更改,而消失的依仗。
皇帝既然这么惧怕莫须有的黑影军,那就让他的想象成为真实,让他因忌惮,不敢对你耍任何手段。”
当今皇帝,连称呼一句暴君都是夸赞了。
这位把天家无情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谁都不爱,谁都不在乎,只在乎自己的权势。
为了权势他可以舍弃除了他自己的一切。
有这么个皇帝当权,对谁都是一种威胁,似是脑袋只是暂时被寄存在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搬个家。
宴今昔等不到跟随剧情,坐等皇帝死于几年后的皇权之争。
她想要尽快拔除这一巨大威胁。
而不是单纯让皇帝不敢动谢尘缘。
“公子,你说。咱们把莫须有变成有,是不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谢尘缘顺着她的思绪走。
只道:“今昔想要的是一支军队,还是培养自己的暗卫?”
“私自培养军队,可是触犯律法的。”宴今昔煞有其事,“暗卫就不错,无需庞大的人数,不会有谋逆的嫌疑,却能最大程度保证自己的安全。”
谢尘缘眨了下眼:“暗卫要自小便培养。”
就算这样,也不能保证暗卫的忠诚。
最好的例子就在他对面坐着,正挂着浅笑呢。
宴今昔:“有现成的捷径可走,为什么还要走弯路?”
“今昔是想……策反三皇子的暗卫营?”
“怎么能是策反呢?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谢尘缘扶额。
这可太损了。
三皇子要是知道自己即将被撬走辛苦培养出来的下属,怕是会气得心梗。
谢尘缘很认同的点头:“今昔说的对。”
半点没有怀疑宴今昔有没有本事,让暗卫营甘心受她驱使。
而宴今昔也不是什么人都要。
如已经排了序,出过任务者,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
当夜临近子时。
城南。
距离她私人小院不算远的民居内,邵丘在自己家也跟做贼一样,蹲在院子的阴暗处。
眼睛时不时看看大门,又看看爹娘、弟弟的卧房,生怕他们起夜瞧见他,给他们吓着。
他觉得自己傻了。
就因为姑娘一句话,老老实实等到了现在。
邵丘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
按理说,这位被允安郡王带回来,尚不知晓姓甚名谁的贵人,说破天也只是个不受允安郡王待见的贴身侍女,用不着他这个侍卫言听计从。
可怪的是,农女出身的姑娘,言行举止都充斥着一股令一众仆从生厌的气息,偏偏他从她那里感受到了隐隐的压迫。
这股无法形容的压迫,导致了他不自觉的听从对方的言语。
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邵丘就成了个好钻营之辈。
为了在允安郡王面前得脸,不惜奉承一个区区农女出身的贴身侍女。
邵丘蹲的腿有些麻了。
姑娘身上传递的隐隐压迫,到底是不是他多想,就看今晚姑娘会不会来了。
邵丘有预感,姑娘肯定会来。
至于怎么来……
“你家中是没有茅房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正在幻想姑娘会如何出场的邵丘浑身一震,麻了的腿不听使唤,往前一栽。
要不是快速用手支撑,指定啃一嘴的泥。
他抬头一看。
不算高的墙上,姑娘穿着一袭似是跟夜色融为一体的玄衣,鬼面遮脸,负手站在弯月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