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共就那么一杯酒,她大伯一点一点的抿着,再怎么小口,也有喝完的时候。
把酒杯里最后一滴酒喝完,她大伯还意犹未尽的舔舔唇角,几口把饭菜都吃完,再砸吧砸吧嘴。
杨桃看她大伯母嫌弃的瞥着她大伯,坐在凳子上,偷偷地笑笑。
看两人都吃完了,杨桃极其有眼色地先一步拿起桌上的碗筷,进了厨房就洗起碗来。
她大伯母杨大花还在那里道:“桃儿,放那儿,我明天洗就行。”
杨桃闷头洗碗,嘴上道:“没事儿,顺手的事儿,大伯母您歇着。”
“诶,那我就受着了,还是咱家桃儿贴心。”杨大花笑道。
看着厨房里洗碗的杨桃,杨大花眼神闪了闪,这么多侄女儿,她最喜欢杨桃了,她这可不是偏心,这可是有原因的。
杨桃快手快脚把碗洗干净,顺手再把厨房收拾了一通,又把自己的饭盒带上,就跟她大伯大伯母道别。
“大伯,大伯母,那我就先回去了。”杨桃道。
“桃儿,等会儿,大伯母跟你说个事儿。”杨大花忙叫住她。
杨桃此刻的心一跳一跳的,像是在打鼓般,她故作镇定地停了下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杨大花。
“是这样的,我这个腰啊,伤筋动骨一百天,没个一个来月是好不了的了,食堂这个工,你就先帮我干一个月,咋样?”杨大花笑着问道。
“行,那我就先干着,等您好了,您再来接手。”杨桃控制住激动地心,眉眼弯弯的,郑重地道。
杨大花握住杨桃的手,拍了拍:“你做事,大伯母最放心不过了。”
见事情说好了,杨大花也就不留她了:“天也晚了,你明天还要早起上工呢,快回去吧。”
“诶。”杨桃答应一声,又跟她大伯打了声招呼,心情雀跃地出了她大伯家。
月亮清亮亮的悬挂在枝头,照的地面亮堂堂的。
村里人舍不得煤油灯,大多睡得早,这会儿已经看不见几家还亮着光了。
今晚的月色着实是好,配着这会儿愉悦的心情,杨桃只觉得自己前途一片坦荡。
哼着歌儿,脚步轻快地往家走,路过知青点的时候,隐约听到说话声。
平日里她好奇心也不大的,只不过,这会儿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她二伯家的杨秋堂姐呢。
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知青点做什么呢?
杨桃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蹑手蹑脚地找了个墙根儿蹲下,探着头往那边儿看去。
夜色黑,哪怕月亮再亮,也就能看清一个朦胧的影子,一男一女,女的是她杨秋堂姐没错,男的,高大挺拔的,是村里最受姑娘们欢迎的知青段正涛。
这两人,什么时候凑一块儿的?杨桃皱了皱眉,见她堂姐一个劲儿地给人家递手里的油饼。
“段知青,这是我自己做的油饼,请你吃。”杨秋羞羞答答地看了几眼这个比自己高了一个多头的俊俏青年。
段正涛看着眼前的油饼,油滋滋的,一看就是富强粉烙的,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油饼是好吃,可是,眼前这个杨秋,她家的条件可不符合他的标准啊,不过,不吃白不吃,送上门来的吃食,怎么能放弃呢。
段正涛装作可有可无地接过杨秋手里的油饼,嘴上道:“那就谢谢杨秋同志了。”
杨秋第一次被人家称作同志,高兴得不知道怎么是好,只低着头笑。
两人倒也没多说什么,接过油饼的段正涛直接回知青院去了。
杨秋目送着段正涛回去了,也喜滋滋的走了。
看着这一幕,杨桃若有所思,虽然不看好这个段正涛,长的人模人样的,却不时地招惹队上的姑娘,但是,这送东西这事儿,倒是给了她一些启发。
待两人都走了,杨桃这才直起身子,哎呦,腿都蹲麻了,这墙角真不是好听的啊。
扶着墙,又略微站了站,杨桃就准备走了,刚转身,后边儿一个人影儿,啊!杨桃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待看清了来人,杨桃拍拍自己的胸口:“大哥,你想吓死我啊?”
杨山皱了皱眉:“我在这儿站了好一会儿了,你在这儿干嘛呢?”
他爸让他来接小妹,隔老远就看见她了,结果跑这儿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杨桃忙摇摇头:“不干啥,不干啥,就蹲着看看月亮。”
见杨山似信不信的,杨桃抬眼看看空中的圆月,夸张地道:“今晚的月亮可真亮啊!”
杨山顺着她的话抬眼看看:“是挺亮的。”
不过,蹲墙角看月亮,这是什么喜好?
见她大哥还一脸疑惑,杨桃快步走了出去:“走了走了,回家!”
杨山再次抬头看看月亮,摇了摇头,跟在杨桃后边儿,兄妹俩一前一后地回了家。
家里杨父杨母已经睡下了,她二哥也躺下了,杨山嘱咐妹子:“锅里给你留了热水,赶紧洗漱睡觉吧。”
见杨桃点头,杨山也回了屋,劳累了一天,他也累了。
杨桃摸黑去了灶房,天天走的路,再熟悉不过了,不点灯也没什么影响。
锅里还有小半锅热水,杨桃打了水,快速地洗手洗脚,也回了房。
家里三间房,杨父杨母住一间,她大哥二哥住一间,还有一间给了她。
虽说她这间房最小,但能有一间自己独立的房间,也够别的女孩子羡慕的了。
不过,那是以前,她以前也觉得,自己家虽然穷了点,但父母还是疼她的。
唉,杨桃又忍不住叹口气,心里的涩意瞬间充斥了眼眶,她也才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骤然要面对这样的事,还是忍不住想哭。
把自己闷在被子里,任由泪水往外流,直到枕头都打湿了,这才用被子擦擦脸,哭出来舒服多了。
咬了咬嘴唇,杨桃,你要坚强,你的出路不会是由别人决定的,你要自己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