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宋父还是带着宋宴跟杨桃去高家走了一趟。
不成想,张天华跟戴雪花已经来了,戴雪花一脸的得意,不过,这次她学乖了,只敢脸上带出来,可不敢再多话了。
杨桃倒是很平静,她现在已经想通了,这工作买不到就算了。
只不过,邱婶子跟高师傅好像也不是很高兴啊,能高价把工作卖出去,怎么还不高兴呢?
尤其是邱婶子,拉着一张脸,见到张天华他们也高兴不起来。
杨桃压低声音凑到宋宴边上,小声地说着自己的疑虑。
宋宴也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没做声,反正等下就知道了的。
果然,听高师傅叹口气,跟他们解释道:“宋老兄啊,这工作我们只能卖给张兄弟了,唉,你家儿媳妇儿是乡下户口,我,唉,我要是卖给你们,到时候厂里追究起来,我也落不着好。”
高师傅一席话,宋父立马就明白了,眯着眼睛看一眼张天华跟戴雪花,怕是这两人打听出来的。
其实吧,买卖工作这事儿,大家私底下干了不知道多少,但却也不能放到明面上去,都编个理由,这是我家啥啥亲戚,我把工作留给他之类的。
可要是有人专门盯着你,那也确实是难办。
高师傅搓搓手:“实在对不住了啊,宋老弟。”
事已至此,宋父摆摆手,再多说也没用了,他也能理解高师傅,但还是有些不高兴,这家人,算了,反正以后也不打交道了。
宋父带着宋宴跟杨桃打了声招呼就走出了高家。
看他们走了,张天华沉声道:“这下,咱们可以签转让书了吧?”
张天华可是有备而来,不仅带了钱,纸笔都带了。
高师傅有点犹豫,邱婶子抿抿嘴:“不能再加点了?”
这两口子抓到了宋家人的小辫子,这下只肯出六百了,邱婶子胸口梗着,难受极了。
“我不讲价,还能出六百已经是我厚道了。”张天华似笑非笑地道。
邱婶子胸口一堵,脸拉的更长了,心里嘀咕,要知道还不如卖给宋家人呢,起码人家态度好。
高师傅叹口气,他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起码杨桃是个有厨艺了,看一眼对面的女人,高师傅心情也不怎么好了。
算了算了,高师傅扯扯邱婶子的衣袖,两口子叹口气,卖了吧,赶紧卖了退休早儿子去,多出那么多事儿。
看他们点头了,戴雪花立即喜笑颜开的。
……
回的路上,宋宴时不时地注意下杨桃的神色,看她不做声,以为她是太难过了,想着等会儿给她说个好消息,也让她高兴些。
到了家,宋父拿上茶缸子找老伙伴喝茶谈心去了,宋宴带着杨桃回了房间。
“桃桃,别难过了,老公给你说个好消息。”宋宴摸摸杨桃的发顶。
杨桃愕然地抬起头,她想说,她不是难过,也不生气,昨天都已经想清楚的事了,她不是个纠结的人。
她是在想戴雪花这个人,她总感觉这个女人,有病。
不过,杨桃先没说,歪着脑袋等着听宋宴的好消息。
宋宴清清嗓子,道:“设计院新的家属楼年前已经建好了,说是过完年一上班儿就开始分房子。”
“分房子,你们领导不是说会给你分的吗?”杨桃不懂地问。
先前宋宴在工地上立了功,赵齐平也帮着说了话,设计院的领导答应了给宋宴分一套房子的。
宋宴笑着道:“是,这事儿领导都签了字的,没问题,这新的家属楼人家都戏称是干部楼,这是给领导们修的,还有几套多的,这才轮得到我们这些小科员呢,这分房,是决定你分哪层,哪套。”
“哦哦。”杨桃懂了。
要有新房子了,她当然高兴啊,真好,杨桃笑眯了眼睛。
看她高兴了,宋宴紧绷的心也跟着高兴了起来。
他也是一个平凡人,人生一辈子,工作,家庭,房子,他都有了,真好。
“那你们哪天上班啊?”杨桃又问,本来他们都准备要初七就回禾苗大队的。
他们想着比何啸雷他们先走,他们是要回去给杨父杨母拜年的。
“初八。”宋宴道,他也想起了就要回的事儿,这两天给杨桃跑工作他都把这事儿给忘记了,一时有些为难了。
“分房子是大事儿,给我爹娘拜年的事儿,拖一拖也没事的,他们能理解的。”杨桃便道。
宋宴也清楚轻重缓急的,当即就道:“这样,我等会儿去给爹娘发个电报,跟他们说一声儿,怕他们着急了。”
禾苗大队没有电话机,要联系就只能是个发电报或者写信,电报比写信还是要快的,他们回来的当天就给杨父杨母发了电报了,省的他们担心。
“好。”杨桃点点头。
想了想,还是小声地对宋宴道:“我觉得那个女人有病。”
“啊?”宋宴看着杨桃,“什么病?”
“乙肝。”杨桃轻声道。
乙肝可是会传染的,宋宴吓了一跳:“你怎么看出来的?”
“昨天我没注意,今天她一直冲我笑,我就仔细看了看,她面色昏暗,还有点浮肿,最主要的是我发现她脸侧上有蜘蛛样的斑点,她用碎发遮住了,但我还是看到了。”杨桃虽说有点怀疑,但也不是很肯定。
宋宴知道杨桃能说出来,那就是有点依据的,一时面色沉重起来。
毕竟乙肝是传染病,怕宋宴不信,杨桃又道:“我先前不是看了些草药的书嘛,上面也介绍了一些严重的病症。”
宋宴拍拍她的手,他不是不信,而是觉得这事儿有点严重了。
高师傅那个岗位可是食堂,戴雪花要是真的有乙肝,还去了食堂工作,那要是传染了别人,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啊。
宋宴猛地站了起来,正要往外走,沉思了片刻,又坐了下来。
“怎么了?”杨桃不解地看着他,还以为他要去确认下这事呢。
宋宴冲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算了,不急在这会儿了,等等再说。”
宋宴虽说现在性子越来越温和了,但他以前可是一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被人家这样针对了,也不可能轻轻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