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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这次倒是配合,无需她多说也无需她找外援,就主动将脚放进了盆里。

易迟迟见此将银针消耗毒,再次检查了一下老爷子的膝盖后,开始给老爷子处理积液。

众人看着她一根接一根下针,速度快下针准,神情平静端得是一副大师风范,觉得他们这次到了个好地方。

大队长和支书不为难他们,还挺友善。

队里医术精湛的小医生同志也不嫌弃他们,还给他们看病,相比老友们去的地方,他们简直是来了福窝。

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易迟迟是个半吊子水平都没有还需要挑病人的伪医生。

他们沉默着看易迟迟给老爷子把积液处理掉,又给他按摩脚底,摁得老爷子疼痛难耐的痛呼出声时,秦久小朋友绷不住了。

黑葡萄大眼噙着泪水道,“姐姐,我太爷疼,你不要打他好不好?”

称呼错了。

论辈分应该喊表哥。

但这话不适合这个时候说。

所以,她笑着温声道,“我没用力。”

“骗人,太爷疼。”

老爷子是真的疼,前所未有的疼,他咬牙道,“小同志,我也觉得你可以轻点。”

这就很让人尴尬了。

见老太太的老伴一副瑟缩的样子,担心他老人家被吓到拒绝她处理积液之类的,易迟迟赶紧解释,“我真的没怎么用力,会疼是因为穴位受压造成的。”

她详细解释了为什么会疼,随后做了总结,“把这阵疼熬过去就舒服了。”

老爷子他们半信半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主要也是有顾虑,决定先看看。

结果这一看,老爷子皱巴成咸菜干的脸逐渐舒展开来,眉眼间染上了轻松,脸上的皱纹都好似被无形的手抚平了。

他咦了声,看着易迟迟的目光染上了惊奇,这位小同志有点本事。

察觉到他神情变幻的老者看了过来,“不疼了?”

“舒服!”

疼啥疼,他感觉浑身轻松,也不冷了,身子暖烘烘的。

“老宋,等下疼的时候忍着点。”

宋砚山重重点头,“我一定忍着。”

语气有多坚定,叫疼的时候嗓门就有多嘹亮。

跟杀猪似的,搞得易迟迟都不敢继续。

“您能轻点叫不?”

她扎着手死鱼眼盯着老宋,和原主姨姥爷比起来,这位宋老是重度怕疼患者。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被抢击中,炮弹碎片扎进肉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个时期又没麻药,连消炎药都没多少,手术时很多都是不打麻药直接上的。

“丫头我疼!”

宋老泪眼汪汪,易迟迟叹气,“疼也忍着,除非您想关节没日没夜的疼,走不了也动不了。”

劝是没办法劝了,直接威胁。

事实证明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面,一时的疼痛和无休止的疼痛比起来,傻子都知道选前者。

“那,那能给我一块小木头咬着不?”

正好祁扬抱着支书给他们东拼西凑凑出来的衣服被子进来,闻声将东西往炕上一放,随后拿了件狼皮袄子递过去。

“您咬着这个。”

木头可不兴咬,牙崩掉了可咋整。

本来就不好看,这要缺个牙成个豁嘴,更难看。

宋老来者不拒,有东西咬着就行。

猪嚎似的喊疼声没有了,但多了个汗如雨下的人。

老爷子见此一脸嫌弃,“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越来越怕疼了。”

宋老翻了个白眼,很想说他一个活人能感觉到疼是正常的,只有死人才不怕疼。

但嘴里有狼皮袄子,也不敢松嘴,怕又没出息的喊疼。

遂只能忍老爷子的冷嘲热讽。

老太太抱着秦久,眼都不眨地盯着易迟迟看,越看越觉得这姑娘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蹙眉想了想,发现想不起来。

正好秦久喊渴,老太太赶紧端了茶缸子给他喂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宋老感觉到疼痛开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流。

这股暖流从脚底板一路向上延伸,直冲五脏六腑。

身上一轻,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席卷全身。

他眉眼舒展开来,嘴里的狼皮袄子也被吐了出来。

易迟迟快如闪电拔出银针,随后拿了布片子给宋老把脚擦干,“炕上躺着,关节处记得保暖。”

接下来没她什么事了。

“你们歇着,我去看看药煎得如何。”

不等众人回话,她起身离开。

众人,“……”

“姐姐是不是讨厌我们?”

秦久小朋友撇撇嘴,有些委屈。

老爷子叹气,“讨厌我们也正常。”

没人愿意和坏分子走得太近,亲人反目,子女成仇、师生朋友背叛等等比比皆是。

亲朋好友都如此,非亲非故之人有此行为不足为奇。

“久久不怕,太爷在呢,宋太爷也太。”

他们五个大人,总能护住久久这一个孩子。

小朋友被成功安抚住,忘了东西回来拿的易迟迟见此,悄无声息离开。

不合适,晚点再说吧。

再次回到大队长身边蹲下,她开始打探起消息来。

“队长叔,张书记和里面那几个人是什么关系?”

大队长转头盯着她看了两秒,随后收回视线轻声道,“姓秦那位是张狗蛋曾经的老领导。”

和她判断的一样。

“张书记让你关照到什么程度?”

“听上面的。”

也就是说不会过度的关照,也不会过度的为难,上面让交检讨就交,让劳动就劳动。

挺好。

对于老爷子他们来说,不为难就是关照。

“那你们还准备那么多的东西?”

她佯装傻白甜问了句。

大队长翻了个白眼,“你当我们乐意,但你也看见了,他们什么东西都没有,我们又不能让人死在我们这里,要担责的。”

说到这里,他骂骂咧咧,“个狗日的张狗蛋,啥东西都没准备直接把人丢给我。”

“去找张书记要棉被衣服的费用和布票。”

易迟迟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撺掇着大队长去找事。

然后,她被大队长拍了一巴掌。

“你个丫头虎的。”

没怎么用力,语气透着几分亲近,“少出瞎主意,管好你们自己就行。”

易迟迟秒懂,这是不希望他们过多的牵扯进来。

“看看药好了没有。”

大队长转移话题,易迟迟嗯了声,嗅了嗅药味,还差点火候。

“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