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桂兰话音刚落，又急忙解释道：“前几年的时候，他没少帮咱们家，妈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所以想……”
沈娇看出了吴桂兰的窘迫和着急，笑道：“妈，炀炀和囡囡都跟我说过牛叔以前给他们吃的的事情了。”
“我专门多装一份儿出来，本来就是准备给牛叔送去的！”
吴桂兰面上微窘，感激的握着沈娇说道：“娇娇，你有心了。”
陆铮旭主动去灶房提了沈娇打包好的另一份饭菜，“妈，我给你牛叔送过去。”
陆铮旭提着年夜饭到了牛棚。
之前陈浩宇和张芳芳被罚到牛棚的时候，还是住的牛棚旁边的小屋。
但牛一舟这个正宗的下放份子就没这个待遇了，他是真的住牛棚，睡就睡在一堆干草垛上。
煮饭就在牛棚外面支了个小锅。
陆铮旭到的时候，他刚给自己煮好了一锅野菜疙瘩汤。
这个季节山上的野菜不多，他那疙瘩汤里绿色的东西与其说是野菜，不如说是野草。
“牛叔。”陆铮旭喊了一声。
牛一舟本能的先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连刚煮好的疙瘩汤都顾不得了，赶紧把陆铮旭拉进了牛棚。
责备道：“旭小子，你咋来了？不是让你们假装不认识我吗？”
牛一舟曾经是陆铮旭父亲陆文涛领导的事情，除了陆铮旭自己一家三口，没有别人知道。
陆铮旭把提来的饭菜搁在牛棚角落里的小桌板上，“您让我们假装不认识您，那您也该假装不认识我们。既然如此，您之前为什么还要给我家两个吃的？”
这年头大家日子都难，像牛一舟这种被下放到牛棚的，更是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却只能拿最低的工分和口粮。
他给炀炀和囡囡两个野果，他可能就要饿一天肚子。
给一个馒头，他可能就要攒三天的口粮。
牛一舟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半天才叹气道：“你不知道，前几年，你妈带着你两个孩子过得苦啊！”
牛一舟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下去。
他关注着陆铮旭一家人，自然也知道沈娇现在已经变好了，他再说那些事情，就有点挑拨人家小两口关系了。
他话锋一转道：“我听他们闲话说，你年后就要回部队去了？还要带着家里人一起去随军？”
“嗯。”陆铮旭点点头，应了一声。
牛一舟一双干枯的大手拍了拍陆铮旭的肩膀，“这是好事儿，好好干，咱们国家会越来越好的。”
这句话，陆铮旭曾经听过也说过无数次，但此时听到身处这种环境的曾经的老革命说这句话，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这些老革命前半生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奔波战斗，流血牺牲，后半生还要被下放来受苦受难。
而且在国家给予他们苦难的时候，他们都还有这样的信念……
陆铮旭拍了拍牛一舟搁在他肩膀上的手，“嗯，会好起来的。”
“牛叔，我媳妇儿和我妈让我给您送了一份年夜饭过来，咱们一起喝一杯。”
不论是给老太太和许老送的那一份，还是给牛一舟准备的这一份，沈娇都是备了一瓶酒的。
装酒的瓶子不显眼，但里面的酒却是沈娇用茅台泡的人参酒。
牛一舟看着陆铮旭摆出来的那些食物，有些大惊失色，本来是想要拒绝的，但闻到陆铮旭倒出来的酒香的时候。
他终究是没舍得。
在牛棚的日子真的太苦了，身体上的煎熬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折磨。
他知道这些年有不少像他一样的老伙计没熬下来。
他曾经也差点熬不住了，可那时候陆铮旭刚好没了音讯，他就想他得挺下来。
万一陆铮旭真回不来了，他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得把他两个孩子保住了，为陆文涛家留下一条血脉。
牛一舟这些年在牛棚，日子过得苦，也没个人说话，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吃的第一顿像样的年夜饭。
两杯酒下肚以后，他不由得打开了话匣子，拉着陆铮旭问了不少部队上并不涉及机密的事情。
陆铮旭能回答的都回答了，也陪着他喝了不少。
牛一舟久不碰酒，酒量已经不行了，陆铮旭把他扶到稻草上睡着以后，帮他收拾了一下牛棚，这才回去。
家里，白炽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他的母亲和媳妇儿孩子，都还在等着他。
见陆铮旭回来了，沈娇跟吴桂兰赶紧把他们自家的年夜饭都摆上了桌，两个小家伙也跟着勤快又麻利的摆碗筷。
两个小家伙脸上洋溢的笑脸，更给家里增添了几分欢喜。
这么喜庆的日子，喝点小酒是有必要的。
沈娇不仅拿了酒出来，给自己和男人还有婆婆倒上，还早就在空间里给两个孩子准备了酸酸甜甜的苹果汁。
一家人一起举杯迎接新一年的幸福生活。
沈娇有点酒力，但不多。
今天高兴，她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喝完就有些醉醺醺的。
身子也东倒西歪的不受控制，连洗漱都是陆铮旭帮忙的。
陆铮旭把她扶到床上睡下后，她亢奋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以前看的电视里那些女侠纵马飞驰的画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翻身坐在了陆铮旭身上，一双水盈盈的黑眸灼灼的看着陆铮旭，“陆铮旭，我想骑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