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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 堕化精灵崛起·族长笔记(四千大章)

【永恒历1265年,冬月十二日,天气阴】

距离那颗不知名的肉瘤从天上坠落已经有三天的时间了,那东西附近三百维斯(古精灵长度单位)的怪异火焰还是没有熄灭,这让我有些不安。

月精灵氏族已经花了很长时间在逃亡的路上,虽然现在遇到人类和兽人追兵的概率并不大,但是剧烈的火光对于我们来说总不是什么好消息。

氏族必须停下来休整一下了,否则没办法继续逃亡。

我们缺少粮食,淡水,武器和药品,月神祭司们已经基本感受不到神只的回应了,是祂放弃我们这些虔诚而落魄的信徒了吗?

我不知道,作为临危受命被迫担任族长的我来说,我本不应该关注和了解这些事情的。

自古以来精灵的长老会和祭司集团从来都是分而治之,我和仅剩的长老们维持世俗的正常运转,大祭司和其他祭司则维持宗教和信仰的稳定。

但是那个没有月光的晚上,年幼的大祭司在我的帐篷里泪眼阑珊,祈求同我诉说神只的无情时,我鬼使神差的听了下去,也知道了祭司们此时面临的深重压力。

祂们的困境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还要严重。

神只的不回应倒是在其次,更艰难的是神术的施展也出现了问题。经过那几位仅剩的年长祭司的分析,她们不得不被迫承认,她们被月神放弃了。

传闻月神冕下已经和人类、兽人诸神达成协议,以放弃月精灵信仰的代价换取在人类、兽人之间传教的权利。

我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但据先前被捕获的人类斥候的供述,是这样的没错。

这个消息除了我和当时几位参与审问的卫兵之外没有任何同胞知道,当时的我选择了隐瞒,因为我知道这个消息无论是真是假,一经散播绝对会引发更大的混乱和动荡。

月精灵氏族从十几万人口骤降到不足万人,已经经受不起哪怕再小的波折了。

这或许是人类和兽人联合起来编织的谎言,为的就是从思想上动摇我们的逃亡意志。

可现在,听到大祭司的口述,我的意识忽然恍惚了一下,没想到月神冕下真的放弃了我们。

大祭司能隐约感受到月神冕下的状态,相较于被重创的精灵诸神,月神冕下没有受到多少伤害,甚至还隐隐增强了几分。

可是,原本只有月精灵会选择信仰月神......

我不愿深思背后的各种原因,光是应付精神接近崩溃的大祭司就已经耗费了我全部的心神。

她今年才两百多岁,换算成人类的年纪,仅堪堪十七岁,却要被迫承担起精神领袖的职责。

但是氏族已经别无选择了,她是目前唯一一个接受过正统大祭司培养的预备役,其他的都已经在与人类兽人联军的厮杀下拼光了。

而我也是一样,月精灵王和皇室都已经全员战死,仅剩我和其他零星几个身负微薄血脉的旁支依照祖制临时组建起长老会,带着着仅剩的族人逃亡。

由南至北,从极度富饶的丛林逃亡到一望无际的草原,到现在,环境的温度越来越低,草木越来越少,我们逃亡的步伐也在减慢。

月精灵没有感受严寒的经历,但冥冥之中,我意识到继续贸然向北行进不是个好选择。因此,我选择带领族人原地休整,制备御寒的服装。

草原上的食草野兽很多,这对于已经失去一切的我们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我带着族人,学着兽人们在高原上捕猎的样子,骑着马匹,带着长矛,捕杀那些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月精灵的走兽。

它们的皮毛很暖和,仅剩的族人里有学过人类硝制皮革的技术,她很快就教出了一批可堪大用的学徒们,制作出来的冬衣很合身。

为难她能这么快从丧子的悲痛中走出来,她的两个儿子都是好样的,都是在与人类交战中英勇战死。

可是我能做的,却只能从我的份额中分出三分之一的肉食给她,还有三分之一要留给大祭司,她还小,必须多补充营养。

在神只逐渐封锁神力通道的现在,她们只能选择消耗生命力来为族人们治疗外伤。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身姿,我的心很痛。

月精灵原本是不吃肉的,森林里植物们的产出足以满足所有精灵的需要。

但现在,我们别无选择。

不经烹饪的血肉很腥,很恶心,但我们不得不吞咽下去,适应用它们提供能量。

快节奏的逃亡不容许我们哪怕只是简单的对肉食生火炙烤,直到濒临草原的边缘,确认已经甩开人类追兵一大截之后,我才下令加快狩猎和储粮的速度。

我有预感,这个冬天会很难熬。

但最初选择接受肉食的不是我,而是我眼中的那些老古板。

当那位身子骨还算健朗的长老将带血的新鲜肉块扔到我面前时,我还感到非常诧异,原以为说服他们接受肉食是最大的困难,结果却是我过于保守。

他说,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确保族人们能生存下去,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放弃。

我有预感,他和其他长老对月神放弃月精灵的事实其实有所了解。

有一天圆月的夜里,我曾看到他们几位一同悄悄出行,走到驻地的边缘。他们先是朝皎洁的圆月磕头跪拜,口中喃喃自语,但由于距离太远,我没听清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随后,他们站起身来,一件件的卸下身上有关月神信仰的饰品,那些木制的护符和藤条编织的肩甲被他们一起掩埋在他们朝月亮叩首的位置。

包括数根被他们亲手折断的月神木杖。

这些年老刻板的老者比我想象的还要坚韧。

月神可以放弃月精灵,那么月精灵也可以选择放弃月神。

月神自千年以来便靠月精灵的信仰维持自身弱等神力的存在,月精灵氏族本就不欠她什么。

然而放弃信仰并不能改善氏族现在的困境,天气一天天变冷,猎物一天比一天少,我必须得做些什么。

【永恒历1265年,冬月十五日,天气雪】

那颗肉瘤带来的火焰依然没有熄灭,这已经引起了一些族人的关注。

冲天的粉红色火光离着氏族驻地有一段距离,但即使相隔如此之远,我依然能感受到从那个方向传来的微弱热量。

要知道,身为临时的族长,我的帐篷是在最中心的位置的。

已经过去六天了,那些熊熊燃烧的粉红色火焰还是止步在那颗肉瘤周围三百维斯的位置,既没有向内缩小,又没有向外扩张——即使那火焰就紧挨着枯黄的干草。

这多少有些不正常了,祭司们没有感受到神力的存在,而我也没有感受到有魔力在其中发生作用。

那肉瘤也没有丝毫动静,透过巨大的火墙,隐约能够看到其中的血管和组织,它们一动不动,像是死去,又像是在休眠。

未知令我感到害怕,但族人们并不这样想,一些心思活跃的族人已经偷偷将帐篷搬到了靠近火焰的位置,那磅礴的热量能够抵御自北方刮来的寒风。

而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我犹豫了,如果能够背靠这颗肉瘤带来的火焰,不管这火焰能够燃烧多久,总是能为氏族减少燃料的消耗的。

草原上树木并不多,而干草焚烧的速度太快,耗费体力收集很大一捆,却只能烧一小段时间,合适的燃料是很难找的。

那时的我们还不知道可以焚烧那些头上长角的动物的粪便来取暖,事实上,就算那个时候的我们知道了也无济于事。

我们不知道畜牧的意义,也不知道将幼小的食草动物捉起来豢养。确切的说不是不知道,而是因为恐惧和饥饿,恐惧没有明天的日子,所以将一切能吃的东西全都塞进肚子。

畜牧和养殖,抱歉,那离我们这个逃亡者族群而言太过遥远。

或许过上一两年安生日子,我们就会想起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真正扎下根来,畜养些牲畜,真正告别丛林的精灵生活。

但现在不行。

恐惧的阴霾依然笼罩在我和族人的头上,对人类和兽人仇恨和恐惧已经深深铭刻进我们的血脉之中。

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就在月精灵踏上逃亡之路之后不久,人类兽人联军就因分赃不均而宣告瓦解,昔日同盟的战友变成了相互戕害的仇人。

不过也无所谓了,至少这两个族群之间的战火没有烧到已经逃离到靠近北境冰原的我们。

听说冰原上有龙,还有恐怖的巨人群落,这个由草原上的哥布林祭司带来的消息同样打消了我继续带领族群北进的念头。

那里是苦寒之地,月精灵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

至于这只哥布林祭司是怎么找上门来的,那是前不久的故事。

或许是看我们都是些老弱病残,激发了这些卑劣魔物内心的凶性,亦或是这个比往年都要寒冷的冬天和食物的紧缩迫使他们不得不外出狩猎。

总之,他们遇到了我们。

遇到了我们这些已经沉浸仇恨与厮杀无法自拔的疯子们。

哥布林的皮肤是绿色的,用水煮熟之后是一种泛蓝的灰,肉质很柴,泛着酸味,烤着吃则有一种腥臊的味道。

但好歹是肉,而且没有毒。

这就是好的。

比起靠刨地洞,费大力气从里面掏出来地鼠来,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恩惠了。

我带着祭司们朝精灵诸神们祷告,做礼拜,以这些肉食向祂们祈祷。失去信仰的她们看上去有些失落,却不再反感我插手祭司和宗教方面的事务,这是好消息。

但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这其实也是无用功,精灵诸神已经带着剩下的诸多部族远离了主物质界,游荡在这片大陆上的,除了在北境边缘徘徊的我们之外,就只剩下那些投身黑暗的暗夜精灵。

不过,疲惫的我看着被我亲手奉到祭祀台上的,煮熟了的哥布林头颅,心神不禁有些恍惚。

那颗哥布林头最终还是进到了我的肚子里,软烂的脑花腥味不大,意外的很好吃。

直到我下令氏族整体搬迁到那颗肉瘤的火焰外围时,我也未曾联系到哪怕一位精灵神只,就连主神冕下都没有回应我的呼唤。

说实话,不气馁是不可能的。

那些哥布林被熏制成发黑的肉干,能吃上一段日子,但到底能不能靠这些储备扛过这个冬天,我也没底,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总会找到出路。

而有了这座从天而降的巨大火堆,看着燃烧着的粉色火焰,至少能坚定我带领氏族生存下去的意志。

还没到最坏的地步,一切都还有希望。

族人支持我的呼声越来越高了,长老会讨论之后,最终摘去了我【临时】的头衔。

现在我是月精灵的【族长】了。

但我肩上的责任更重了,要考虑的事情越来越多。

但我没想到包围那座火堆之后,我身上的怪事就频频发生。

先是晚间莫名其妙的烦躁,胸中像是憋着一团火焰,它折磨的我彻夜难眠。

起初我以为这是成为族长的压力和对人类兽人的仇恨所导致的,每当晚间处理完族长的工作之后,我就出门练剑,只穿着抹胸,暴露着大片的肌肤,任由寒风带走身躯上的热量。

后来我夜间的异常被大祭司发现了,这位年幼的精灵没有被责任的重压压垮,反而在重压之中旺盛成长起来。

只是她养成了偶尔在夜里找我谈心的习惯,更何况我和她的帐篷离得并不远,经过几次登门拜访却没找到我的人之后,她便察觉了这个异状。

后来她有天夜里蹲在我门口堵我,才把我堵个正着。

我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开口,但她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倾诉她对我的关切。

意外的,握着少女柔软无骨的冰凉手心,我心中蓬勃的火焰竟然神奇的平息了下来。

那时的我不知道是那粉色火焰的作用,只知道眼前的女孩是我的解药。

能缓解那几乎要将我由内而外彻底焚尽的火焰。

而就在一天黄昏,我带着大祭司依照惯例向精灵诸神祭祀,以祈求庇护时,意外发生了。

一位不知名的神,回应了祈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