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比一天炎热。
立夏过后,《风从信州来》的录制终于结束了。
赵如息回到了久违的平江。
一出机场,她就看到周骁的身影。
“赵小姐,陆总临时有个电话会议,在车上等您。”周骁殷勤地接过她的行李箱。
“谢谢。”赵如息客气地道谢。她提前给杜天睿报备过,陆祈安会接她直接回兰品壹号。
“陆总最近一直在忙成立合资公司的事情,电话会比较多。”他生怕赵如息不悦,赶紧解释道。
“你们辛苦了。”她无所谓地点点头,眼神里带着怜悯。
周骁最近也跟着加班加点,硕大的黑眼圈遮都遮不住。
他的年薪也有百万。跟了陆祈安这么久,谁不称赞一句年少有为。还是第一次在别人眼里看到这么赤裸裸的同情,不由在心里默默地掬了一把辛酸泪。
两人一路无言。赵如息有点累不想说话,周骁则还沉浸在终于有人看到他的辛苦了的悲愤情绪中。
“赵小姐,请上车。”
走到车前,周骁紧走两步,打开车门。
陆祈安的会议还没结束。他戴着耳机,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全神贯注地用英文跟对面的人在沟通。见她坐上来,也只虚空点了点手指,示意她不要说话,转头又严肃地投入到会议中。
车子驶出停车场,平稳地朝着兰品壹号驶去。
耳边环绕着各种晦涩难懂的单词,配合着陆祈安低沉的声音,像是催眠曲,令她昏昏欲睡。
陆祈安结束会议,看到的就是她靠在玻璃上酣睡正香。
两人分坐在后排的两端,之间的距离可以再塞下两个成人了。
他皱了皱眉,对这个距离表示不满。
车子在兰品壹号地下停车场停下。
“如息,醒醒,到了。”
陆祈安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赵如息睡眼惺忪。
“到了啊。”她打了个哈欠。
“你的行李周骁拿出去了,走吧。”
赵如息还没醒过神来,蔫蔫地下来,站在车旁发呆。
“门卡在哪里?”陆祈安揽着她肩膀往入户门走去。
“哦,在包里。”她摸索半天,从包里掏出来一张门禁卡。
周骁在电梯旁候着,待赵如息刷了卡,三人走进电梯。
陆祈安从进来停车场,就一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虽然小区也是数得上的高端豪宅,但比陆祈安持有的物业总归不是一个档次。
不过监控看下来没有死角,电梯也是限制刷卡进入,一梯一户,还算安全。他在心里勉强给这个小区打了七十分。
“陆总,赵小姐,我先回去了。”
周骁极有眼色,把行李送到门口,便告辞离去。
“没有拖鞋,你先穿我的凑合一下吧。”她翻了半天,拿出来一双蓝色的史努比拖鞋。
“……”
“我先不穿了。”陆祈安看着明显比他的脚小了好几个码数的卡通拖鞋,无奈道。
“明天我买再几双,上次天睿哥他们来,家里的一次性拖鞋用完了。”
“没有咖啡,喝水可以吗?”她看了看冰箱的存货,大声问道。
“都可以。”
“新的调查结果出来了,上次的报告遗漏了一个人。”
她握着瓶子的手捏紧了。
“你紧张什么。”陆祈安半是认真半是打趣道。
赵如息抬头,正对上他探究的眼神。
“我……”
“我看看调查结果。”她的大脑一瞬间宕机了,干脆破罐子破摔,直奔主题。
陆祈安见状,不再追问,把邮件转发给她。
她快速略过前面的部分,直接划到最后。
“补充调查-第三阶段报告”。
她放缓了节奏,一字一句认真阅读。
越看越心惊。
林辉八岁时,母亲带他经过栾山县,突发疾病身故,他因无生父信息,被送往栾山县福利院。
七年后,也就是林辉十五岁时,被松岭集团董事长某远房亲戚从栾山县福利院收养。
之后长达十年的时间,竟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直到三年前,林辉二十五岁时,被苏总以初恋分手后才发现怀孕,因不忍破坏他的家庭、直到去世才写信告知他此事的狗血理由,认回了林辉,并改名苏唯明。每当老董事长提起来,都不由老泪纵横,感叹冥冥之中必有定数,同宗亲戚一时好心收养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林辉联系白晓然的那通电话,通话时长一小时五十分钟。
“苏唯明这些年一直在英国,上的学校都是顶尖的私立,单一个高中就花了三千多万。这可不是他那远房亲戚能负担得起得。”
“他在大学附近买了一套房子,走的苏政的私人账户,按照苏政的说法,那会他还不知道这是自己儿子。”苏政就是苏唯明的父亲。
“前些年,苏政还要顾及他太太娘家的势力。现在,自己得势了,也就敢把养在外面的私生子接回家了。”他下了结论。
赵如息翻到最后几页,报告的内容变成了英文。
都是很专业的词,她不认识。
“苏唯明在剑桥学的商科,毕业后进入了mtt做风险投资。这家投行在国内的分部跟松岭集团有密切的业务往来。”陆祈安贴心解释。
“他被认回来时已经是mtt最年轻的中层管理。”他转了转手里的瓶子,“上一个达到这个成就的人,是tpK的创始人,公认的天才。”
赵如息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似乎带了些嘲讽的意味。
“很厉害?”她问道。
“当然,”略一沉思,他类比道:“相当于我在二十五岁已经把凌风科技做到全球前三的水平。”
她咋舌。
“这么明目张胆的作弊?”
“只要苏政不退,就没人会戳破他粉饰的假象。”
“他太太忍得下?”
“苏唯年还需要历练。”言下之意,他的能力还不足以与自己的父亲和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哥哥抗衡。
“为什么想到查他?”他偏头看过去。
赵如息心下一跳,“这个信息对你有用吗?”她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他最近跟容和的几个股东有些项目合作。”
“他想做什么?”
“不知道,先观察一下。”
“你最近,”他垂眸思索了一下,语气带着些谨慎,“对我的态度很奇怪。”他单刀直入,直白得让人心惊。